「我們後來再查的時候,發現泥土里已經什么毒都沒有了。」
「……」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但這一回,沒有人再輕易的開口,她們凝重的神情和我們幾個人緊綳的呼吸,讓屋子里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壓抑起來。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的意思是,毒,自解了?」
她點頭:「應該是這樣。」
「什么叫——應該是這樣?」
「泥土里的毒,或者說茶水里的毒,的確都自解了,我們難以查清,如果按照這個現象來說,這位素素姑娘,應該也會被解毒,然後醒來才對。」
「……」
「可是現在,她還沒有任何反應,所以我們猜測——這種毒葯進入人的身體之後,可能不會自解。」
「……」
「還有一種可能,毒在人身體里自解的時間,要更長一些。」
「……」
裴元豐一直安靜的聽著,這個時候他皺著眉頭,慢慢的說道:「我覺得,這個說法,可能比較接近真相。」
我轉頭看向他。
他也看向我,然後說道:「對方針對的,一定是你。」
我說道:「這,我已經知道了。」
「但顯然,他們並不想要你的命。」
「……」
「如果真的想要要你的命,他們可以想辦法潛入東廂房對你動手,不必刺傷鐵玉山,下這個毒,也就不是致人昏迷的毒葯,那么現在素素姑娘,可能已經命喪黃泉了。」
一聽到他這么說,我的心也顫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向隔著一層簾子的內室里,躺在床上的素素。
頓時,胸口一陣絞痛。
然後我再回頭的時候,點了一下頭:「對。」
他說的的確有道理,如果從鐵玉山那件事上還不能完全的明辨,那么這個毒的毒性,就已經可以很清楚的說明這個問題了,對方不是要我的命,只是要我昏迷。
可是——
「我昏迷了,能如何呢?」
「你昏迷了,生意就談不成了。」
聽見趙二哥的聲音,我轉頭看向他,他看著我,嚴肅的說道:「你這次是受輕寒所托過來談這筆生意的,那位鐵先生也因為你而退出了競買,如果你再昏迷,那么就有兩個很重要的買家都不能參與。」
我點了點頭:「不錯。」
話音剛落,裴元豐又說道:「也有可能,不止是關於這筆生意。」
我的視線又轉向了他,只見他面色凝重的說道:「如果當時真的是你昏迷,那么現在你人還在那里,怕是就難說了。」
「……」
的確,如果我真的昏迷了,那就是落在砧板上肉,刀俎要怎么切割,都是對方的事了。
裴元豐看著我的眼睛,目光微微的閃爍著:「而且這個毒,是會在體內存留一段時間才可能自解,也許根本不會傷害中毒的人,只是讓人在一段時間陷入昏迷。那么,很有可能你就會毫無知覺的被人帶走,等你醒來的時候,也許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另一些人的身邊了。」
「……」
我沒說話,他話中所暗示的,我已經全都明白了。
我白天才跟他說了關於裴元修和南宮錦宏的事,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出去探查,素素就中毒了,之後他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此刻,他只怕是對這件事的懷疑更深了。
而氣氛,也因為他的話語變得更加的壓抑了起來。
問題就是——真相是什么!
而且,就算茶水里被人下了這樣神奇的,會自解的毒葯,但為什么我喝了之後就沒事,偏偏是素素喝了之後就中毒了呢?
下毒的時機,是什么時候?
下毒的人,是誰?
聽見我們幾個人喃喃的念叨著這一點,那個小瑩看了看我們幾個,突然輕聲說道:「在這之間,進入這個庭院的,是否只有裴公子?」
這話一出,裴元豐立刻轉頭看向她,眼中透出了憤怒。
「你是什么意思?!」
那個小瑩面無懼色,只是輕聲說道:「白天顏大小姐說,不能相信我們,其實我們現在,也不能相信顏大小姐身邊的每一個人。」
「……」
「尤其,是這么親近的人。」
「……」
裴元豐原本咬著牙盯著她,但這個時候,卻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沉默了一下之後,他說道:「算你說得有道理。」
「……」
平心而論,這個小瑩的話在處理這件事上,並沒有偏頗,如果她們要懷疑,自然是一視同仁,每個有可能的人都要懷疑。
她說道:「顏小姐的安全,我們會——」
不等她說完,我抬眼,淡淡的說道:「比起懷疑他,我更懷疑你們這里其他的所有人。」
小瑩和其他幾個綠衫少女都愣了一下,她們急忙說道:「顏大小姐,請相信我們。」
「我們不會再讓顏小姐有任何危險!」
裴元豐皺著眉,說道:「已經出了兩次意外,你們的承諾,我看已經毫無價值。」
她們頓時也急了:「可是顏小姐的安全,我們不能交給其他人!」
就在他們幾乎有些爭鋒相對,氣氛也變得有些緊迫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似乎是許多人走了過來,等我注意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停在了庭院里。
然後,一個人的腳步慢慢的響起,走到了門口。
「交給我,如何?」
隨著一個低沉的聲音,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