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有一絲說不出的,疑惑來。
說起來,其實在看到她有傷,並且是傷在臉上的那一瞬間,我的腦海里就浮現出了那個可能,畢竟當初,韓子桐第一眼見到我,就要為了她姐姐殺我,現在再對南宮離珠下這個手,也不算意外。
可不止為什么,我心里總是覺得有些……有些難安。
難道,真的是韓子桐!
真的是韓子桐,毀掉南宮離珠的容貌!
她真的會為了她的姐姐做這樣的事?!
可是,為什么我覺得她好像——
我的心里不停的糾結著,再低頭看著南宮離珠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的樣子,明明知道不應該,可心底里卻還是升起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憫之意來。
過了許久,我輕嘆了口氣。
我想,我終究還是——硬不起心腸。
我俯下身去,扶著她的胳膊將她攙扶起來,感覺到她痛苦而虛弱,幾乎連站起來都困難了,我只能極力的支撐著她,扶著她走到床邊坐下,而這一路,踩著那些珠子,又碰倒了不少東西,噼里啪啦的響成一片。
等到她坐回到床上,我站在一邊,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真的確定是韓子桐嗎?」
「不是她,還會有誰?她和她那個姐姐是金陵府的主事,很多事,都是交給她辦的。」
「……」
這一回,我沒什么可說的了,畢竟跟著裴元修去西川的都是她。
我往這間屋子周圍看了一眼,又道:「那這些日子,你就一直在這里?」
「不在這里,能怎么辦?」
「……」
「我不像你,我沒那么大的本事,可以來去自由。」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又壓低了一點聲音,說道:「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
她原本捂著臉,這個時候抽動的肩膀微微一滯。
我說道:「我收到了蕭玉聲傳回來的消息,他說,他在救葯老離開這里的時候,原本差一點就被人發現了,但是得到了一個女人的掩護,藏在金陵府旁邊的府邸里,才躲過了那些護衛的搜索。」
「……」
「我之前還不知道他說的是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你。」
「……」
她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我認真的說道:「謝謝你。」
南宮離珠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道:「你不要謝我。」
「……」
「我只是為自己不甘心。」
「……」
「我也只是,記得當年你跟我說過的一句話。」
「什么……?」
「不要讓我的對手,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聽到這句話,我不知怎么的苦笑了一聲。
沒想到,當年不過是說來忽悠她的一句話,會讓她記得那么深刻,甚至在這么多年之後,又因為這句話,而陰錯陽差的幫了我一把。
這時,南宮離珠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那個老人家,現在已經平安的離開了吧?他沒事了嗎?」
我微微一怔。
我倒沒想到,她在自己那么痛苦的時候,還抽出了一點心神來,詢問葯老的安危。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還沒有告訴過她,她的身世的真相,但從南宮錦宏那么死心塌地的幫助裴元修,我想以她的敏銳,應該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可是葯老跟她之間的關系,我覺得她未必知道,否則剛剛問我,就不應該是那樣的口氣了。
也許,冥冥之中,總有一些東西是注定的。
比如血脈相連的那份感覺。
我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房間門窗緊閉,加上我跟她說話的聲音都不大,外面即使有聽牆角的人,也應該聽不清楚我們之間的對話,但我還是很小心謹慎的停了一會兒,才回過頭去看著南宮離珠,躊躇了一下,說道:「他沒事。我的人救走他,按照他們的腳程來算,應該快要回到西川了。」
「哦……」
「我會讓人想辦法,幫他聯絡到——妙善門的人。」
「……」
「他的醫術很好,我想讓他,去救一個人。」
南宮離珠皺著眉頭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要突然跟她說這些——近似於莫名其妙,與她自己毫無關系的話。
說到這里,我自己也停了下來,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頭,我猶豫了很久,終於說道:「南宮離珠,你知道你掩護我的人救走的那位老人家,是什么人嗎?」
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雙清麗依舊的眼睛望著我:「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