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說了三個好。
這在平日里對這些部下惜字如金的他來說,是很難得的,而那些部下原本就激動興奮,一聽見他這三個「好」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全都歡呼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別館里歡聲雷動。
裴元修看著他們的樣子,也慢慢的露出了一點笑容來。
不過,他終究是最清醒的一個。
在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整個行館都沸騰起來的時候,他卻還是保持著冷靜和清醒,眼中和臉上雖然都是笑意,但那雙眼睛里卻仍舊閃爍著一點理智的光。
他說道:「皇帝呢?」
頓時,周圍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他看著謝烽和韓子桐,還有那幾個將領,問道:「皇帝人在哪里?找到了嗎?」
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被問到這個問題,倒是謝烽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說道:「目前消息還沒有傳回來,應該是還在找,也許已經——」
說到這里,他自己也停了下來。
這種關鍵的問題,是絕對不能用「也許」來說的。
對於裴元修而言,若裴元灝不在控制,那京城就不算真的拿穩了。
他的眉心漸漸的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慢慢的轉過頭來,就看見站在長廊一邊的我,此時只能靠手扶著冰冷的牆壁才能站穩,一張臉蒼白如紙,不知是凍的,還是被剛剛那些消息給震撼的。
花竹手拿著一件衣裳,終於趕了上來,只顧著往我肩膀上披:「顏小姐,你這樣會生病的!」
我沒有動,但肩膀,手指,甚至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著,她披在我肩上的衣裳立刻就被抖落在地,花竹急忙俯身去撿,而這時,裴元修已經轉身,慢慢的朝我走了過來。
所有人也看到了我。
頓時,他們都安靜了下來。
裴元修走到我的面前,看著我一身單薄的衣裳,尤其是一雙腳隔著一層薄襪站在地上,這個時候已經凍得沒了知覺,他頓時皺緊了眉頭:「你怎么過來了?」
我聲音也在發抖:「我的妙言呢?」
「……」
「她怎么樣了?」
他回頭看了那些人一眼,剛剛還歡呼雀躍的人,現在全都安靜了一下,一句話都沒有說的。
連皇帝的情形都還不明,一個公主,大概就更沒有人去關心了。
他沉默了一下,回過頭來對著我:「你先不要擔心。」
「……」
「妙言一定不會有事的。」
「……」
「你先跟我進來,不要著涼了。」
說完,他上前一步,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抱我,我卻立刻揮手打開了他的手,他看了我一眼,尤其看著我已經被凍得微微發紫的嘴唇,也不再軟語安慰,所以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的將我往屋子里扯。
我掙脫不開,也全身僵冷得動不了,踉蹌著被他拉著進了那間溫暖的屋子里,他將我推到卧榻上坐下,然後捏著我的腳踝放到榻上,拉過被子來給我蓋好。
他說:「你現在急也沒有用,等到消息回來,自然會知道真相如何,但如果你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若你有任何的不妥,你應該知道——我會生氣的!」
這一句話,就比外面的天氣更加寒冷。
我一時間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轉頭對著站在門口的謝烽道:「整頓人馬,我們天一亮,就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