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我的眼睛,又愣了一會兒,抿了抿嘴道:「沒,沒什么。」
我微笑著拍拍她的臉頰,柔聲道:「你去玩吧,娘在這里歇一歇,待會兒過來陪你。」
「嗯。」
她很乖的轉身走了出去,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了,那小小的身影慢慢的走下台階,不知為什么,顯出了幾分落寞和沉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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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太陽下山,我都沒有看到再有人影從裴元灝那邊過來,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要談到什么時候,我帶著妙言回到她的房間里,吃過飯之後,再休息了一會兒,侍女就進來點燈了。
我摸著她的頭發,柔聲說道:「今晚,娘就不陪你一起睡了。」
「……」
她似乎也並不意外,從我懷里抬起頭來,像貓一樣睜大著眼睛:「那今後呢?」
我笑了起來:「妙言,你已經長大了。」
「可娘白天還說,我還小。」
「有些事情,你還沒有長大到能去過問,能去明白,但你這個年紀,早應該自己一個人睡了。怎么,難道娘不在身邊,你就害怕黑,睡不著嗎?」
她立刻說道:「當然不是!」
我笑道:「那就好。」
我陪著她一起洗了臉洗了腳,看著她躺上床之後又守了她一會兒,直到看著她的眼皮不斷的耷拉,最終慢慢的閉起來,我才輕輕的起身放下了兩邊的帷幔,自己小聲的退了出去。
外面的侍女立刻提著燈籠過來給我帶路,我接過她手里的燈籠,低聲說道:「不必陪著了,我自己回去。」
「那,顏小姐小心。」
「嗯。」
我點點頭,又回頭聽了聽,屋子里已經傳來了妙言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我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周圍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只能隱隱的看到院子里那些肆意滋長的草木墨綠色的輪廓,我提著燈籠一路往廂房那邊走,路上正遇見在裴元灝身邊服侍的人,一問才知道,他們已經談完了好一會兒了,裴元灝回了自己的卧室,劉輕寒也早就回去廂房那邊了。
我便一路走過去,到了他的房門口,卻見里面一片漆黑,連燈光的影子都沒有。
他那么早就睡了?
我想了想,還是伸手去輕輕的敲了一下門:「輕寒。」
沒有回應。
真的睡著了?
雖然這兩天我沒有回來過,但也能想見他對大事小情勞心勞力,能睡個安穩覺不容易,既然已經睡著了,吵醒他就更不應該了。
所以我收回手,猶豫著要離開,可剛邁出一步,卻還是又轉了回來,走到門口又用力的敲了兩下,湊過去喊道:「輕寒,你睡了嗎?」
屋子里仍舊安安靜靜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他睡得那么沉嗎?
是真的睡得這么沉,還是——
想起他白天的時候在花園里看著我們時那平靜得好像凝結了冰霜一般,沒有一點波瀾的眼神,我的心情也有些黯然,在他的門口站了一會兒,便轉身慢慢的走開了。
幾天沒有回到這邊的房間,不知為什么躺進被窩的時候有一種特別冷,好像睡在冰窟里的感覺,我用力的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在一片黑暗中靜靜的想著,明天無論如何一點要跟他見一面。
雖然,我想不到自己該跟他說什么,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我必須要跟他見一面。
睡意襲來,我看著自己插進花瓶里的那支桃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一個晚上在自己默默的念頭里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我被透過窗戶的陽光照著醒來,很快就自己起身穿戴好,侍女們倒是早早的給我送來了熱水和青鹽,我洗漱完畢之後,她們又送來了早飯,我說道:「我出去一趟,回來了再吃。」便出了門。
陽光正好,照著外面綠油油的花木,顯得越發的生機勃勃,春意盎然,我的心情也變得輕松了起來,想想昨天其實根本也沒有發生什么事,輕寒的態度,大概是因為妙言在場,裴元灝也在場的關系,所以顯得比較生硬一點。
想到這里,我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他的門口。
大門還是緊閉著。
他睡到這么晚還沒起?
我伸手去拍了一下門,喊道:「輕寒,你起了沒有?」
就算睡得再沉,這個時候也到了該起床的時候了,聽著里面沒有聲音,我便又接連拍了幾下門,但不管我怎么拍門怎么喊,都沒有一點聲音回應我。
我漸漸的皺起了眉頭。
我沒有再敲門,而是伸手去推了一下門,感覺到門好像並沒有上拴,我心里一動,用力的往里一推,哐啷一聲,門被推開了。
一室通明的屋子里,因為突然灌進的晨風,床上垂下來的帷幔被一下子吹得飛揚了起來。
可床上,被褥和枕頭卻工工整整的擺在那里,並沒有動過的痕跡。
屋子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