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5章 我倒覺得,是你在生我的氣(2 / 2)

我微微一怔。

原來昨天裴元灝就跟他說過這個了,不過,看起來他們兩在這件事上的意見並不統一。

我也沒說什么,低下頭去將包袱扎好,淡淡的說道:「可能,他也有自己的考慮吧。」

輕寒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

他的神色顯得有些復雜,卻什么都沒說,又低下頭去,默默的喝了一口湯。

我放下包袱,走到桌邊,輕輕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他的事情,你盡心就行,你現在已經不是他的臣子,更不從屬於他,犯不著什么事情都為他打點得那么妥帖。」

「……」

「你多少也要為自己考慮。」

說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沉凝了起來。

沉默許久,他喃喃的說了一句:「那是當然。」

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么,我看著他的目光,深邃得讓人有些捉摸不清,而我也的確有點累了,便說道:「你吃完了就再休息一會兒吧,我回去了。」

說完,便轉身要往外走。

就在我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起身追了上來:「輕盈!」

我一只手扶在門上,聽見他的聲音帶著隱隱的焦急,卻又極力的壓抑著什么似得,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輕的說道:「你還是在生我的氣,對嗎?」

「……」

我沉默著沒說話,也不回頭。

他又上前一步走到我的身後來,我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焦灼得幾乎斷掉,卻又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似得,過了許久,才聽見他低聲說道:「你別生氣了,好嗎?」

我慢慢地回頭去看他。

這些年來,我只記得一個冰冷的,涼薄的,到了任何境地,處於任何環境,都游刃有余的他,卻沒想到,他原來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雖然臉上還帶著那半張冰冷的面具,可看著我的眼神,卻像是一個惹了禍,又不知該如何收場的孩子,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了。

我看了他一會兒,慢慢的說道:「輕寒,你讓我不要生氣……可我倒覺得,是你在生我的氣。」

他微微一怔。

我看著他的臉上那微妙的表情變化,過了一會兒,眉心那幾根若隱若現的懸針紋又一次出現,我嘆了口氣,輕輕的說道:「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關系,來日方長,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找我也不遲。」

「……」

「你再補補眠吧,一晚上沒睡,這個年紀了,熬不住的。」

說完,我便轉身走了。

身後的他有些發僵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而我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間,一推門,卻意外的看見裴元灝正端坐在桌邊,抬起頭來看著我:「你回來了。」

我微微蹙眉:「你怎么在這里?」

這句話,對一個皇帝來說,算得上極不恭敬,但他卻沒有絲毫惱怒的意思,只淡淡的笑道:「朕來找你,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什么事?」

我往里邁了一步,但就在我剛剛走進房間的時候,身後就響起了輕寒的聲音。

「輕盈,我——」

我後背突然麻了一下,急忙回過頭去,就看見他緊跟著我走到了我的身後,但就在他正要對我說什么的時候,他的目光一下子越過了我的頭頂,看到了我房間里的裴元灝。

頓時,他的話一下子斷了。

我再回頭看向坐在桌邊,一臉好整以暇,仿佛在看一場戲的裴元灝時,立刻心都抽搐了一下。

我急忙說道:「輕寒!」

他臉上原本的焦急和沖動,在這個時候一下子沉了下去。

幾乎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他就挺直了腰背,對著我身後說道:「皇帝陛下。」

裴元灝微笑著看著他:「劉公子也來了。」

「是啊,」他的氣息微微的有些發沉:「怎么陛下會在輕盈的房里?」

「這個啊,」裴元灝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又看了臉色已經相當蒼白的我一眼,道:「這個你不要誤會,朕是不請自來。」

「不請自來,那陛下過來,當是有目的的吧。」

他說完,便往前邁了一步,而我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這個時候,裴元灝才扶著桌沿慢慢的站起身來,說道:「沒錯,朕是有事情要來找輕盈商量。」

「什么事?」

「關於妙言的事。」

妙言兩個字一出口,我就看到他的腳步微微一滯。

我也皺起了眉頭,轉過頭去看向裴元灝——他來找我商量妙言的事,什么事?

但這個時候,根本來不及讓我去細想,輕寒原本要往里邁進的腳步僵在了那里,他的目光也有些閃爍了起來。

這一刻,連我的心也亂了。

就在剛剛,我的腦海里有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幾乎就要復活了,在吉祥村,在我們三個人之間,那最慘痛,最讓人不堪回首的記憶,甚至連那種突如其來的驚惶和恐懼,都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

那個時候,他是用那樣的方法,硬生生的將我們拆散的。

難道今天,他又要故技重施?

想到這里,我立刻回過頭去對著他道:「陛下原來是要來找我商量妙言的事,那到底是她的什么事呢?」

裴元灝只看了我一眼,卻並沒有打算跟我想說,而是又微笑著看向劉輕寒,但那雙眼睛里沒有絲毫的笑意,不僅沒有笑意,甚至帶著一點寒冰般的冷意,他慢慢的說道:「劉公子,妙言的事,你打算要留下來聽嗎?」

這句話一出,輕寒的神情也動搖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算別的人不知道,但我們三個人都很清楚,關於妙言的任何事,他都不可以參與,不僅不可以參與,甚至需要作出回避。

但這樣一來——

我的心情不由的就有些慌了,轉頭看著他:「輕寒,我——」

「你們談吧。」

他的肩膀微微往下垂了一點,好像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壓在了他的後背,但他的神情卻一下子像是放下了什么東西,看向我的時候,臉上甚至還浮現出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來,又重復了一句:「你們談吧。」

說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