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5章 一旦摧毀,就難以挽回(2 / 2)

我又說道:「而且,他是西山書院的二把手,這個人不僅武藝高強,而且有勇有謀,如果讓他把這封信函傳遞出去,我相信,一定可以准確無誤的送到高大人的手上。」

「……」

裴元灝沒有立刻表達,而是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慢慢的說道:「他這一次到京城去救你,是劉輕寒帶著他去的吧。」

他終究,還是要提起輕寒。

我遲疑了一下,當然還是要說真話:「是的。」

「他也是西山書院的學生,師從傅八岱,那他跟劉輕寒算起來——」

「劉輕寒是老師的入室弟子,雖然入門晚,但輩分高。蕭玉聲算是他的師弟。」

「……」

這一回,他沒有再說什么,但我從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十分的戒備和冷淡。

我皺了一下眉頭,沉默許久,慢慢說道:「陛下,不相信他?」

他冷冷道:「他來是劉輕寒帶他來的,他留在這里也是劉輕寒讓他留的,你認為,朕應該相信他嗎?」

我說道:「陛下終究是不相信輕寒,是嗎?」

他的目光更冷了幾分:「朕應該相信他嗎?」

兩個人的話語難免就碰撞了起來,我咬了咬下唇,說道:「可陛下也應該清楚,這一路上,輕寒並沒有給陛下制造任何麻煩,他拿下井陘關,是為陛下能繼續南下爭取了很多的時間;而且,現在我們在臨汾——」

我的話沒說完,他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你的意思是,朕到臨汾來,是錯的,應該聽他的話,是嗎?」

「……」

他這句話說得並沒有聲色俱厲,但我已經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危險的信號。

這,也是皇帝的逆鱗。

皇帝是不能有錯的。

雖然之前,輕寒曾經數次提醒他應該取道西河,也不要在臨汾停留,但裴元灝都沒有聽取他的意見,現在,臨汾遭到三路夾擊,就好像應驗了輕寒之前的擔憂一樣。

但他,是不能允許有這樣的想法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陛下息怒。」

他冷笑了一聲,低頭看著我:「你看朕是在發怒嗎?」

「……」

「想必,你的心里一定這樣想,若不是朕一意孤行,剛愎自用,一定要到臨汾來,也不至於落到被三路夾擊的地步,現在走不能走,留不能留,是嗎?」

「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覺得——」

「你只是覺得,朕應該聽他的?」

「陛下執政期間,聽取群臣的建議也不少。」

「沒錯,朕執政期間,的確聽取了群臣的很多建議,可劉輕寒,他現在不是朕的臣子,若他還是朕的臣子,朕早就治他的欺君之罪,豈容他再來對朕的事指手畫腳!」

「陛下……」

裴元灝冷笑了起來:「顏輕盈,你還是相信他?」

「……」

「就和他當初,用那張被燒爛了的臉,騙了所有人的時候一樣,是嗎?」

「……」

「你真的分得清,他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嗎?」

當他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我幾乎也能感覺到他口氣中的憤怒,才明白過來,裴元灝的憤怒,並不是指這一次輕寒對他出行的置喙,也不是他那幾天晚上外出讓人無法查證的作為,而是當初撒下的那個彌天大謊,已經完全讓裴元灝對他的信任感崩塌了。

作為皇帝,他被一個自認為可以完全掌控的人騙了那么久,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所以現在,對輕寒的態度,他顯然要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更戒備。

他和劉輕寒的關系,和我不同,我雖然被騙了,被騙得最慘,可男女之間的事,愛恨都在一念間,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也只取決於自己的內心;但他們兩的關系,比普通的君臣更加復雜,那種平衡,也是危如累卵的,他們之間的信任,即使建立起來,也未必堅不可摧,而一旦摧毀,就難以挽回。

裴元灝對他的懷疑,不是一種態度,而是一種認知了。

我想了很久,輕輕的說道:「陛下不是說,相信我嗎?」

他沉默的看著我。

我說道:「我會留在臨汾的。」

「……」

「蕭玉聲雖然是西山書院的學生,但他做事,也要對顏家交代。他不會,也不敢讓我有意外的。」

「……」

「所以我認為,這件事交給他辦,是最合適的。」

他看著我:「你真的要留下來?」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我們兩都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就看見門口一下子探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進來,但一只腳邁進門檻了,卻又想起來什么,急忙退回去。

「父皇,父皇我能進去嗎?」

是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