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隱聽到他們說話中帶著「皇上」的字眼,也知道常晴是還在關心著裴元灝的問題,倒也不多問,吃過早飯之後,大家本也沒什么事可做,加上之前大夫有交代,讓妙言退燒之後要多活動活動,曬曬太陽,我和常晴便帶著她出去走動。
三個人在花園里沒溜達一會兒,就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
我轉頭看去,一隊侍衛整齊的從門口跑過。
不一會兒,又跑過了一隊。
常晴和妙言也聽到了,紛紛轉頭去看,我便對妙言說道:「好了,走了這么久了,你也該回去了,今天應該做什么?」
常晴說道:「她的功課已經做完了。最近在讓人教她針線。」
「那好,你快回去吧。」
她磨磨蹭蹭的,大概還想留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和常晴態度都沒有軟化,她便委委屈屈的回去了。看著這個丫頭的背影,之前豪言壯語的要留下來,但其實對留下來到底要面對什么,她自己也還不甚明白,顯得那么天真的樣子,讓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常晴也看著她的背影,聽見我嘆氣,便說道:「你急什么,到了該懂事的時候,妙言會比誰都懂事的。」
我轉頭看著她:「皇後娘娘這么有信心啊?」
她笑道:「她是你的女兒,本宮帶在身邊那么久,難道會不知道她的心性嗎?」
我也笑了:「聽這話,皇後娘娘不像是在誇她,倒像是在誇我呢。」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但,在這種氣氛下,愉悅並不能維持太長時間。
不一會兒,又有一隊侍衛跑了過來,我們終於發現情況有點不對,便兩個人對視一眼,便相攜往外走去,正好就看見張子羽部下的一個參軍余勝站在那里,似乎在清點人數。
常晴站在院門口,見此情形,便沒有再往外走。
她畢竟是在後宮呆了小半輩子的人,對於內廷和外廷的分別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雖然這個臨汾官署里並沒有像在太原晉侯府內一樣分出清楚的內外院供她活動,但這個時候,她還是很謹慎的就不往外走了。
倒是那個余勝,一看見我們兩站在院門口,避無可避,便急忙過來行禮。
常晴這才問道:「余參軍,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回皇後娘娘的話,城西那邊出了一點事,讓他們過去解決一下。」
「出了什么事?」
「呃,皇後娘娘不必擔心,只是一些小事罷了。」
「……」
常晴雖然說她對兵將之事知之甚少,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從官署里面往外調兵,那就絕對不會是什么「小事」。
我站在旁邊,想起剛剛那兩個侍女偷偷說的那些話,便問道:「是不是城西那邊,有老百姓想要讓打開城門,他們要離開?」
余勝愣了一下,驚訝的看著我:「顏小姐怎么會知道的?」
「……」
看來,是真的了。
他說完那句話立刻露出的沮喪的神情,自悔失言,而常晴更是皺緊了眉頭:「真的?那豈不是很麻煩?」
余勝知道是瞞不過我們兩的,只能說道:「皇後娘娘,顏小姐請不必擔心,這件事劉大人一定會處理好的。」
這時,那幾隊侍衛已經集結完畢,他朝著我們行了個禮,便轉身匆匆的走了。
常晴的眉頭並沒有松開,反倒顯得憂心忡忡的,轉過頭來看著我,說道:「輕盈,你怎么看。」
我說道:「皇後娘娘是不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的?」
「這——外面的事,本宮是從來不會去管的,可怎么一夜之間,事情就鬧得這么大,還有老百姓聚集到西城去,這怎么聽起來,都有點不對勁。」
我點了點頭。
她的確說到點子上了。
剛剛那兩個侍女的對話,雖然話語間充滿了對接下來臨汾局勢的擔憂,可我卻從他們的擔憂里,也聽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劉輕寒勸阻裴元灝的事,只在小范圍內,或者說,只在裴元灝身邊的幾個人之間知曉,畢竟想要控制皇帝的行程這種事,傳出去於他自己無益,對現在的皇帝而言也是非常不利的。
怎么會傳得連這些侍女都知道了?
還有就是,一夜之間,老百姓也全都知道了,甚至要求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