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一會兒才像是終於回過神來自己身在何處一般,急忙坐起身來揉了揉額頭,立刻就看到這一室通明,抬頭看著我:「已經很晚了?」
我笑道:「也不算太晚,可是你真的太能睡了。」
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急忙起身穿好衣裳把被褥也收拾了,正好有人給我們送了一點熱水來洗漱。他等我都弄完了,才用青鹽漱了口,然後去洗臉,一邊擰著帕子一邊說道:「你倒是起得很早。」
「有人一大早來就把我吵醒了。」
「誰?查比興?」
「除了他還有誰。」回想起查比興說的那些話,我禁不住臉紅了一下,輕寒聽著我說話頓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我:「怎么了?你,你臉好紅。」
「沒,沒事,」我急忙掩飾了過去,又說道:「他一大早來,是來跟我說南振衣的事。」
「南振衣的事?怎么了?」
「他說,南振衣讓蕭玉聲傳了話過來,他已經知道我們兩來了,但不急於相見,他要等到最後一場論道完了之後,再跟我們見面。」
「最後一場論道?」輕寒原本拿著帕子擦了臉,正在擦脖子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我:「什么時候開始?」
「明天開始。」
「論題是什么?」
我看著他:「論天下大勢的分與合。」
……
這一下,他也安靜了下來。
屋子里一點聲音都沒有,他站在木架前好久,才慢慢的將手中的帕子放回到水盆里,然後轉身走到我面前來:「他在這個時候,論這樣一個論題?」
我說道:「之前你說,這一場比試論道的結果一定會很重要,南振衣要得到一個很重要的『彩頭』,現在看來,你的話沒錯。他提出了這樣一個論題,而且是在眼下這個時候,用意很深。」
輕寒微微蹙眉:「就不知道,明天到底會如何論。他打算派誰?」
「現在還不知道,他一點風都沒有透。」
「之前的兩場比試,西山書院一勝一負,最後這一場論道很重要,他一定不會掉以輕心。」
「所以,整個書院的學生現在就跟在備戰一樣。」
他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先出去吧,我們兩還沒吃飯呢。出去看看書院的情況再說。」
我點點頭,便跟他一起出了這個房間。
一打開門,一陣涼風吹來,頓時感到一陣神清氣爽,不過到底是在山上,風勢有些強,我剛邁出門檻就被吹得搖晃了一下,輕寒立刻伸手護住了我。
「小心。」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就在這時,哲生不知從什么地方鑽了出來:「劉師哥,顏師姐!」
「哲生。」
「你也起了。」
「嗯,查師兄讓我們先去用早飯,他說劉師哥認識路。」
輕寒笑了笑,抬頭看了一下周圍:「我也有許多年沒回來過,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說著,他轉頭看向我:「你呢?」
我笑道:「我比你離開的時間更久。還是你帶路吧。」
他點點頭,便走到了前面。
昨天晚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只有查比興手里的燈籠能勉強照亮腳下方寸的土地,其他的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這個時候才能吧這里的風景看清楚,這個地方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這個寬闊的平台邊界上修建的房舍,其他的已經什么都看不到了,輕寒領著我們沿著腳下這條小徑拐了個彎,走到了我們所住的這一排房舍的後面。
頓時,眼前一片開闊,就聽見哲生「喔」了一聲。
他剛剛一直以為我們是住在西山上,但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地方不是一個山台。
這里依高度來說已經是西山的半山腰,除了前方高聳入雲的主峰之外,在山峰的兩側和背後還有幾座較為低矮的次峰環繞,而且高度差不多就只到西山的半山腰上,所以從西山的半山腰修建了好幾條長廊延伸了出去達到了每一處次峰上,我們這里所在的地方就是主峰東北方的一座次峰,昨天我們晚上走過了一條風特別大的長廊,就是那條懸空的長廊。
哲生看著眼前那條橫跨兩座山峰的長廊,其間雲霧繚繞,恍若仙境,已經完全目瞪口呆了。
半晌,他才慢慢的說道:「我終於知道,為什么老師在集賢殿的時候,還經常思念西山書院了。」
我和輕寒站在他身邊,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這些風景對我來說也已經很陌生了,眼前那雲霧繚繞的長廊在我看來,更像是被霧氣封印的記憶。
有一些東西在那一頭,等待我去開啟。
輕寒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真的已經不早了,趕緊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