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4章 赤衣朽,丹心碎(2 / 2)

我高舉火把,照著那巨大的石柱,看見上面還有一些古怪的花紋,有一點像是過去在道觀里看到的一些符文,我對這些東西並不太了解,每一次看到都覺得深不可測,而這些符文出現在這里,更讓我感到有一種猙獰恐懼之感。

「千鈞陣……」

我喃喃的念著這三個字,這個時候,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千鈞陣,布陣的人就是以這樣的千鈞之力魘鎮。

而這個陣所魘鎮的——

想到這里,我又低下頭去,宇文英已經將火把湊過去,火光照亮了那個祭台,這是一整塊黑色的巨石,質如金玉,不知道在水底已經浸泡了多久,卻一點都沒有被磨損,而我們更看到,火光下,祭台的石面上隱隱有一些文字。

我急忙說道:「那是什么?」

宇文英沒有說話,伸手拂開了上面的一層浮灰。

我低頭一看,頓時又有些泄氣,因為這些文字仍然是我不認識的,說是文字,看來仍然是一種符文。

只有宇文英,皺著眉頭看得非常的認真,而越看,他的臉色越陰沉。

過了好一會兒,我終於忍不住問道:「宇文先生,這上面到底寫了一些什么?」

宇文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是一種魘鎮的符文,我也只是從爺爺留下的一些古書中看到過,並不全通。」

「哦……」

也就是說,他也看不懂。

他又接著說道:「可是,我看到了隴西軍統帥的名字。」

我的心一跳:「你是說——」

「這個千鈞陣,果然就是為了魘鎮這個人。」

天下,為赤衣者所得,而隴西軍所穿的鎖子甲的內里,就是一件緋紅的衣裳,正應了欽天監歷書上的那句話,所以皇帝懷疑這支軍隊的統帥會生異心,更重要的是,這位統帥是皇族是一支,更讓當政者難以心安。

所以,殺了他。

可是,殺人不過頭點地,為什么還要用這樣的凶陣來魘鎮他,難道皇帝竟然懷疑,一個死了的人,還能跟自己爭奪皇位嗎?

我搖著頭,慘聲道:「對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何苦要逼迫到這種地步,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怕這些將士的英靈不得安息?」

當我低下頭的時候,又在那祭台的底部看到了幾個字,扭扭曲曲,這一回卻能看懂了——

赤衣朽,丹心碎。

沉碑千古空余恨,

黃泉萬死魂不回。

我立刻看出,這不是設陣的人刻的,而是死在這里的人,臨死前用最後一點力氣刻下的泣血的詩句。

我蹲下身去,手指輕顫著撫摸過那無力的,卻帶著沉怨深恨的文字,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

宇文英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突然轉過身,高舉著火把往周圍看了看,我淚眼朦朧的回過頭,見他這樣,哽咽著問道:「宇文先生,怎么了?」

他沒有說話,而是小心翼翼的從這個石台上走下去,用火把照亮前路,繞著周圍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在尋找著什么。

我實在不想再踩踏在這些將士的枯骨上,即使有一些枯骨已經腐朽,只剩下鎖子甲,我也不願再去踩踏,只能站在石台上,看著宇文英怪異的神情,又回頭看了看祭台上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

就在這時,宇文英道:「奇怪。」

他的聲音很低,應該只是喃喃自語,但這個石室太大,又太封閉,即使很小的喘息聲,這個時候都顯得非常的突兀。

我問道:「怎么了?」

他又巡梭了周圍一眼,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用一種復雜的口吻說道:「這里,沒有將軍的鎧甲。」

「什么?」

我詫異的看著他。

宇文英又重復的一遍:「這里,沒有將軍的鎧甲。」

我眉頭一皺,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走了下去,將火把湊近地面,慢慢的看著。

那些歷經百年不朽的鎖子甲在火光下閃耀著銀色的光芒,不再像這支軍隊曾經的驍勇銳利,反倒有一種溫潤的感覺,可是看了許久,我才發現,真的,所有的鎖子甲都是一模一樣,和我之前在胡老爹家中看到的一樣。

雖然,我們並沒有見過當年這支軍隊的統帥,但很明顯,作為統帥,他的鎧甲必然跟普通的將士是有不同的,可是往周圍巡梭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副與別不同的鎧甲。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難道說——這支隴西軍的統帥,並沒有死在這里?

正是因為沒有死在這里,所以,才設下了這樣一個凶陣,是為了魘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