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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中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張惜花睜開眼,掀開了被單隨即下床。
何生披上最後一件外裳,瞧見媳婦也醒來了,他壓低嗓音道:「怎的起身了?你再睡一會吧。」他以為自己夠小心了,沒想還是將媳婦給吵著了。
張惜花自懷孕後,睡眠就很淺,稍微有點動靜就容易醒來,她借著朦朧的月光,對著銅鏡隨意給自己挽了個發鬢,聽聞丈夫的話,便輕聲回道:「我總得給你張羅一下朝食。昨兒剩下一點菜,待會兒我熬一鍋粥,你吃了再去。」
「哪那么麻煩,我隨便啃個餅子便是。」何生板起臉,接著關心道:「肚子里那小家伙昨夜又鬧你吧?」
還沒滿三月呢,就這么會鬧人,以後也不曉得如何。何生一直擔心張惜花睡得不好,此時還想勸著媳婦繼續睡。
估摸著再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張惜花搖搖頭,說道:「沒有呢,是你不在,我也睡不著了。」
兩人刻意壓低嗓音,怕吵著還在床上酣睡的兒子。
見勸不住她,何生也不強求了。他跟著張惜花一塊往灶房,瞧見里面沒剩幾根柴,便立時起身到柴房搬了一把柴過來。
張惜花已經利落地升起了火,架了鍋子往里面摻水,昨晚燒的菜多、煮的飯也多,如今剩了不少吃的。
何生看了一看,便道:「別熬粥了,你將昨晚剩下的骨頭湯熱一熱,我喝一碗就得了。」
張惜花忍不住沖丈夫翻了個白眼,惱道:「都快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你怎的還那樣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年輕時這般不注意,老了鐵定病來找。」
何生張了張嘴,沒敢反口。
現在自己的媳婦兒可跟以前有點不一樣。若是做了讓她覺得不好的事兒,她那嘮叨勁都快趕上自己的老娘了。
其實,何生只是不想累著媳婦而已。她懷這一胎已很是辛苦,能將就的地方,何生就不願意媳婦再勞累。
「我熬這粥有什么累的,昨兒的剩飯加點水,燒幾把火也就行了。沒什么好累的,往鎮上有好長的路呢,你得吃點東西填飽了肚子。」張惜花說話間,手腳一直不停的忙活。
灶上的火勢慢慢旺起來,鍋里的水約莫著很快就開了,熬粥得一直注意看著,鍋子一開,里面的氣沸騰時一沖上來會把粥水灑掉,那樣糧食可不就糟蹋了。
糧食不易得,老百姓的老話說得好,『糟蹋糧食可是要遭天譴的。』普通的農戶,沒有誰願意去浪費糧食的。
除此之外,張惜花還洗了幾個雞蛋,一起放在鍋里煮,等熟了就撈出來,這雞蛋除了留下一個給榆哥醒來吃,剩下的兩個是准備給丈夫路上餓了再吃。
喝粥容易飽腹,卻不頂餓。這樣有兩個雞蛋撐著,等他晌午時分家來,還可以趕上飯點。
何生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幫忙看著火,並且一言不發地盯著張惜花,她圍在灶台旁打轉,在越來越旺的灶火映襯下,本就白凈的臉蛋被熏得染上一絲紅,此時白里透紅令人瞧著很是可愛。
偏偏她話頭還多,一會說著等爹娘起來怎樣,一會又說等榆哥醒來如何如何……那鮮嫩的紅唇一張一合,不由自主的,何生就想起來他品嘗那張嬌艷欲滴的唇時,每一次口齒間纏綿的芬芳。
何生喉嚨滑動,突然道:「惜花……」
「嗯?」張惜花不解的偏過頭。
何生板著臉道:「做飯就做飯,別說那么多話。」
為什么突然之間那么嚴肅?張惜花十分的不明所以,一時想到可能是丈夫嫌自己吵,便很有點悻悻地閉了嘴。
張惜花悶悶地,總覺得自從懷孕後,自己的情緒就不太受控制,像現在似的,她就有點煩惱。因為丈夫從來沒有表示過厭煩她說話。只一想到有一絲這個可能,她就開心不起來。
何生看她不開心的樣子,猶豫了一會,才躊躇道:「我沒嫌棄你。就是……就是……」
張惜花睜大眼等著他解釋。
何生頗有一種壯士扼腕的架勢,開口直接道:「就是說那么多話,你不覺得口渴嗎?」
張惜花道:「我沒覺得渴呀。」
何生清雋的臉上閃過一絲窘態,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兩只手腕,待瞥見一旁放著的火鉗,像是突然找到事兒做了,拿起來往灶爐里扒了扒,又塞了兩個木柴進去。
有了新柴填入,火勢又旺了上來。
張惜花納悶道:「我不是說不用放柴火了嘛。」
何生一時間無言以對。
張惜花噗嗤一聲,笑了,打趣的說道:「你若在這兒呆得不自在,走開便是,我又沒求著讓你陪我。」
何生:「……」
不過,兩個人這一唱一和間,何生自起床後心底那一絲揮之不去的隱憂終於散去,反正此行有沒有弟弟的消息,家里的日子依然還得繼續過。想開了,何生就沒那么愁了。
何生隨即笑道:「你讓我現在走哪兒去?外邊的天色還烏漆麻黑著呢。我哪兒也走不了。」
張惜花抿嘴一笑,道:「那就委屈你陪著我了。」
何生不自在地撓撓頭,心想哪里來的什么委屈,媳婦兒定又在拿他打趣呢。
家里有兩個灶台,用起來十分便利,這邊熬著粥,那邊已經熱好了幾道剩菜。
「可以吃了。」張惜花盛了一碗粥,將鍋里的剩菜裝盤,灶房里才燒了火,人呆著十分悶熱是呆不住的,何生便早已經在門口支了一張小桌子。
何生道:「放著我來端。」
張惜花就讓丈夫端飯端菜,她自個兒又整理出一只竹籃,撿了幾樣菜壇子腌的小菜,包好了放進籃子里,看著沒啥可收拾了,張惜花就叮囑道:「你到了鎮上,記得去打一壺好酒。這上人家門,兩手空空的怪不好意思的。」
本來昨天張惜花准備在村子里打壺酒的,不過村子里熬的酒味淡,勁頭哪里及得了鎮上專門賣酒鋪子的東西。
況且何生與許淮因著曾經同窗,兩人的情義向來不淺。許淮也知曉何家的境況,張惜花上門就沒打算送貴重的東西,只撿了幾樣合適許淮胃口的小菜。
瞧著還算周到了,張惜花也就過去與何生一道用早飯。
何生吃東西的姿態雖然斯條慢理,速度卻挺快,等張惜花喝完一碗粥,他已經吃飽了。
何生說道:」惜花,你慢點吃,能多吃一些就多用些。我先走了,趁著日頭沒出來時趕路,路上涼快些。「
」嗯。「張惜花指著那個整理好的竹籃,說道:」別忘記提這個,給許淮兄弟和嫂子他們做個下酒菜。「
何生依言將竹籃提起來,再稍作整理,提腳便往院門外走,清晨尚有一絲涼氣,微風吹拂盪起何生的衣擺,漸漸地,那人影兒便沒入了黑暗中。
張惜花瞧不見丈夫了,這才關了院門。
她回到灶房,先是將今早熬煮的粥用個大的陶碗盛出來,再打了盆水,陶碗放上去涼著。天氣熱了,公公婆婆、小姑都喜歡早起喝一碗冷粥,這么著,等他們起床,粥也涼透了。
瓢盆碗筷洗干凈、灶台上的灰塵掃干抹凈,待一切整理妥當,張惜花望一眼天色,心里估摸著還得挺久才天亮。於是她又打了一盆井水,給自己洗了一把臉,悄悄地進了房間。
床上榆哥那個小胖子,睡得很是香甜,他的小胸膛緩慢有序地起伏著,鼻子發出細細而綿長的呼吸聲,張惜花伸手輕柔地探了一下兒子的體溫,見只熱出了一絲絲的汗,就讓他繼續睡著,自己個拿蒲扇過來。
屋子里黑漆漆的,為了省燈油,張惜花並沒有點燈,她就靠著床榻邊沿,支撐著腦袋眸光柔和地盯著兒子的睡顏,一邊還拿著蒲扇慢慢給他扇著風。
農戶日常的生活,都是瑣碎而平凡,張惜花卻非常習慣而依賴這種瑣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掰著手指頭數一數,如今嫁到何家已經有三個年頭多了。
她的生活除開成親當年干旱缺糧食有點兒波動,之後一直平靜如水。何家人口簡單,彼此相處融洽,周圍鄰里和睦,少有讓張惜花感覺不順心的時候。
唯有一項。也是家中小叔子失蹤多年的事兒,張惜花與小叔子並沒有相處過,人也沒見過。要說什么情分,那當然是很淺很淺的。因此每每說到小叔子的事兒,她也無法真的與丈夫、公婆他們那般覺得十分痛苦。
她見不得關心的人難過。故而,張惜花當然十分希望小叔子能吉人天相,早日與一家人團結。
猛然聽見縣衙破獲了特大拐賣人口的團伙,其實不止是何生擔憂,張惜花自個兒心底也有一絲總化解不去的愁緒。
這愁緒來的莫名,張惜花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得到的是好消息。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何家人除了榆哥外,其他都起床了。何大栓只匆匆用了兩碗粥,便急急忙忙牽了牛出去吃草,臨走前,何大栓嘴里還叨叨的埋怨說:」哎!怎的今兒起得晚了!起得晚了呀。老婆子你怎的也不曉得叫我起來!「
何曾氏一噎,白了他一眼道:」只准你起晚了,就不准我也起晚了?這是哪家的道理。「
何大栓輕輕一拉牛繩子,牽起牛就跨出門,丟下話道:」我懶得理你的那些歪道理。再不走,新鮮的嫩草就該被魚簍子割完啦!「
清晨涼快,養有牛的人家都會一早去放牛,不止牛吃草,魚啊、羊啊都喜愛吃嫩草。下西村專門養魚的那戶人家,村里人都叫他魚簍子,魚簍子最是勤快,每天摸黑就周山滿地兒的割青草喂魚。對於何大栓來講,魚簍子割完草,家里的牛兒可不就沒得吃了?
前年從何元慧婆家買的那頭牛,早已經長得威風鼎鼎、犁地時更是力大無窮,春耕秋收都幫了家里老大的忙。何大栓恨不得當孫子似的伺候著,牛的毛色是純黑,他隔開幾日還要給黑牛刷毛,刷得油光發亮呢。
真真切切的講,這頭黑牛是除了孫子榆哥外,何大栓第二個命根子咯。
清晨沒瞧見兒子,何曾氏就問了張惜花一句,張惜花笑著告訴婆婆,家里鹽巴、紅糖皆快沒有了,何生往鎮上去買,順道也給榆哥買點兒東西。
何曾氏就沒再多問。
一直到了正午,還沒瞧見丈夫的身影,張惜花就曉得何生不家來用飯,午飯時何大栓隨口問了句,得知是去鎮上有事,便沒再繼續過問。
張惜花忐忑間,直等到傍晚太陽落山,彩霞滿天時,丈夫才步履匆匆地回到下西村。
張惜花接過何生手中的物什,掀起眼皮偷偷瞧了一下丈夫的神色,何生一直沉著臉,她也瞧不出來到底如何。
一整天沒見著爹爹,榆哥挪著小胖腿要爹爹抱,何生張開手摟了兒子入懷。
榆哥一如願窩在爹爹的脖子處,便咯咯咯地笑起來。
何曾氏笑道:「你剛家來,抱他做什么?瞧你滿頭的大汗,還不趕緊去擦擦臉。」
說完,何曾氏就要接過孫子。
何生沒有拒絕,把兒子讓給了娘親後,見媳婦已經打了涼水,他洗了臉,擦干凈汗。
夫妻兩個人隨後到了房里面。
張惜花提著心,出聲問道:「何郎,怎么樣?有消息沒?」
何生重重地點了頭,他咬著腮幫子,使勁兒板著臉不讓自己失色。可眸子間的凝重早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張惜花催促道:「到底是怎么樣了?你倒是快說啊?」
「是何大奎!何大奎!」在妻子溫柔的注視下,何生再忍不住,一雙眼睛默默地泛紅。
「那個天殺的!是他拐了阿聰走!」何生緊緊地捏著拳頭,拳頭上凸起的青筋顯得十分可怖。
張惜花上前一步,抓著丈夫的兩只手輕輕地摩挲,她嘗試著努力讓何生平靜下來。
等何生略微平復,張惜花才問道:「你問清楚了?可有問過那何大奎?如今咱們家阿聰在何處?」
不用追問,只看何生兩只手的痕跡,就曉得他一定是跟誰打架了。能激得何生動粗的,定是那何大奎。故而,張惜花猜測應該是許淮放了何生進牢房見了何大奎。
何生忍不住,親自揍了對方。
這些個旁枝末節,張惜花並不關心,看何生此時的模樣,可能得到的消息不算好。
張惜花提著心,果然聽到何生壓抑著情緒答道:「那年阿聰被拐騙後,他們連夜轉賣給了鄰鎮的人販子。幸而鄰鎮那伙人恰也被抓住關在縣衙大牢。許淮帶了我去問過了那伙人。」
「得到的消息是,阿聰先是被賣到益州,後主家嫌棄他年紀小,做不得多少活計,而且阿聰偷跑被捉住,主家不喜他便又賣給了當地的牙行。之後,阿聰被賣到了哪兒便不得而知了。」何生說完後,就抿唇不語,只低著頭也不曉得在想什么。
張惜花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張惜花慢慢地靠近何生,她從背後抱緊丈夫的腰,將頭抵在丈夫寬厚的背部。
何生靜靜地站著沒動彈。
張惜花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已經確定最後的線索在益州了嗎?既然是賣給了本地的牙行,許咱們阿聰如今還在益州呢。」
益州當地的牙行,人脈圈一般也多會在當地。牙行與人販子不同的地方在於,牙行是過了官府的明路,光明正大的買賣人口。很多日子艱難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往往也願意自賣自身到牙行,由牙行牽線與富貴人家簽訂長工、仆役等合約,給大戶人家做奴仆,至少能吃飽穿暖,比自由人時還好過。除了正規渠道得來的人口,牙行也經常會從非常渠道弄一些人,比如人販團伙。這些買賣的人口大多都是偏遠地帶的,即使想逃跑也跑不了多遠。
當然,牙行不單只做人口買賣這一項,還有很多其他的營生,再此便不一一詳細敘述。
何聰當年被拐賣時,周歲尚不到八歲,張惜花猜測,這么小的人兒也做不得什么,牙行估計也是把他賣在益州本地。
益州管轄著大良鎮,距離說遠不是特別遠,一來一回約莫一個半月的路程,這只說的是坐了馬車,乘了船後的時間,如果徒步,還得需要更久。
路途遙遠,茫茫人海中,要尋找一個人可見該有多么不容易。張惜花想到此,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何郎,你……別太過憂心,如今咱們已經有了個消息,總比什么消息也沒有的好。」張惜花柔聲道。
「嗯。」何生轉過身,反手抱緊了媳婦的身體。
即使太陽落山後,大地上依然殘留了一絲悶熱,天氣熱了,蚊蟲滋生得很快,白日里老實的蚊子嗡嗡嗡的盤旋在身體周圍,只瞅著機會就咬你一口。
張惜花再次揮退了一只蚊子後,她緩慢地拍著丈夫的背,張口幾次,還是小聲問道:」那爹娘那兒,你打算怎么辦呢?「
現在知道確切的消息了,說還是不說,張惜花拿不准主意,說了後,如今平靜的生活,肯定會掀起波瀾,到底如何,張惜花是全憑丈夫的決定。
何生短暫的猶豫後,悶聲道:」還是得告知爹娘他們。畢竟他們倆盼了這么久,咱們如果不告訴他們,那也太過殘忍。「
」嗯。你決定便好。「張惜花道,扯了扯丈夫的衣擺,她柔聲說:」你情緒好點沒?娘已經做好了晚飯,咱們呆在房間這么久,等會他們肯定又開始催了。「
張惜花的話音剛落,何曾氏就在屋外笑著教榆哥講話,她指著房門口,便道:」榆哥,喊你爹娘吃飯了。「
榆哥咧嘴笑,奶聲奶氣地喊道:」榆哥,喊你爹娘吃飯了!「
」壞小子!「何曾氏笑罵一句,故意板起臉道:」不准學舌,乖乖喊你爹娘出來吃飯,等會兒奶奶給你蒸甜糕糕吃。「
榆哥聽了』甜糕糕『三字,立時拍著小手,大聲喊道:」爹爹!娘親!吃飯!吃飯……吃飯……「
」你這小家伙古靈精怪呢。「何曾氏抱著榆哥猛地親了一口,惹得榆哥扭著脖子要爬下地兒。
」壞小子!「何曾氏笑著把孫子給放下去,榆哥邁著小胖腿,蹬蹬蹬地往爹娘房間去。
臨到門前,被門擋住了路,榆哥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就伸手大力一推,沒推動。
榆哥站在門外,凝神了片刻,就開口說道:」開門……開門……給榆哥開門。「
門瞬間從里面打開了,張惜花首先走了出來,瞧見站在邊上的兒子,她伸手就抱起他來。
榆哥張開小米牙,張口就咬了一口娘親的臉蛋,他曉得做了壞事,自己個哈哈哈笑起來。
張惜花伸手拂開沾染在臉上的口水,頗有點無奈的瞪著自家兒子。將他放下來走路,兩個人手拉手走到餐桌邊。
何曾氏瞧見何生,埋怨道:「曉得飯熟了,你倆窩在房里磨蹭個什么呢。」
兒子兒媳婦感情要好,何曾氏打心底是樂見其成的。不過啊,這要是太過了,整天黏黏糊糊的,何曾氏到底有點兒不得勁。不由得想著,成了家後最親的到底還是枕邊人了,爹啊娘啊什么都得往後邊靠咯……幸而兒子兒媳婦還知道避開人黏糊,何曾氏沒瞧見,她也就不大計較了。
何生聽著娘的嘮叨,一聲不吭的坐下來。
張惜花默默地給何生裝了飯,她自個兒也坐下來,一口一口的喂著兒子吃飯。
昨天晚餐吃了一頓飽的肉,今晚餐桌上全是素菜,清炒苦瓜片、絲瓜雞蛋湯、干煸四季豆,菜不多,每道菜量很多。
何大栓吃飯時,一般不多話,他就埋頭苦吃。何元元話比較多一些,她開口連問了幾句哥哥何生去鎮上的情況。
一般時候,何生若去了鎮上,是一定不會忘記給家里人帶點東西,比如點心什么的,何元元一直是個饞嘴的小姑娘。
「哥,你今天去鎮上怎么不告訴我嘛?人家很想吃馬蹄糕了呢,你都忘記帶幾塊家來啦?」何元元嘟著嘴,頗有點委屈道。
何曾氏一上了飯桌,她就將絲瓜湯里面的雞蛋塊挑出來,夾到榆哥的小碗里面,聽了閨女的話,她沒好氣道:「你那張嘴,怎么那么饞啊?半月前你哥不是才給你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