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舍車保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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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里陰霾陣陣,誰都看得出來,雖然皇上傳召康樂伯,但並不完全相信他的話,而且,皇上看向珞王的光芒甚至帶有一種陰寒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顯然,皇上也在懷疑珞王事先和康樂伯串通好了,兩人聯手來欺騙他,不管怎么說,凶手都是死在珞王府的,這一點,無論如何珞王都不可能撇得一干二凈。

軒轅珞也在暗自焦急,若只有小乞丐的證詞,他倒是有辦法自圓其說,問題是,軒轅珏提前一步散布謠言,造成他和凶手串通的先入為主的印象,現在不但岳憲咄咄相逼,連父皇看自己的視線也不似以前那般信任有加。

軒轅珞了解父皇,父皇可以接受心狠手辣,但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騙,若父皇一旦認定自己在謀害徐大學士這件事上欺騙了他,就等於親手扼殺了父子之間的信任。

信任這種東西,崩塌很容易,想要重建,尤其是重建皇上的信任,比登天還難。

「珞王。」皇上的聲音把軒轅珞從焦慮中驚醒過來,下意識道:「父皇?」

雖然目前在皇上心中,有兩種可能在打架,一種是此事的確與珞王有關,第二便是珞王是遭人陷害的,但實際上,他心底更偏向第一種。

「啟奏陛下,瑞王在殿外求見。」小黃門的尖細聲音在養心殿死寂沉沉的氣氛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來干什么?」皇上眉頭皺得更緊了,瑞兒雖同樣貴為皇子,也已開府建牙,但一沒有在朝中任職,二沒有辦過什么差事,是個名副其實的閑散逍遙親王,惠妃倒是向自己進言,請求在瑞兒冊妃之後,入朝辦差,為皇上分憂,皇上已經答應了。

卻不想兩位皇子大婚之前,京中根本就沒有平靜過,一直風雲迭起,波濤不斷,連大婚也不如去年太子大婚時那般轟動京華。

小黃門顯然已經料到皇上會問這話,「瑞王說和陛下正在審的案子有關。」

「什么?」小黃門此言一出,眾人皆十分疑惑,這件事怎么又和瑞王扯上關系了?

皇上也面露疑惑,本來這個案子就審得他龍顏不悅,見事情越來越復雜了,臉色更為陰沉,「傳他進來。」

軒轅瑞踏進養心殿的時候並不多,再加上在場的都是朝中重臣,正在議的又是大事,所以,他的到來顯得有幾分詭異。

「兒臣參見父皇。」軒轅瑞大聲道。

軒轅珞不明白瑞兒這個時候突然進來是為什么,因為事先沒有串好,所以此刻有些心底沒底。

「你有什么事?」皇上盯著軒轅瑞,雖然龍體未愈,但天子多年不怒自威的氣勢還是令人心頭一懾。

「回父皇,兒臣是來領罪的。」軒轅瑞一字一頓道。

如果說,剛才瑞王不合時宜的到來顯得有幾分詭異的話,現在瑞王的話更像是在本就不平靜的水面上投下了生石灰,深流靜水頓時沸騰起來,就差炸開了鍋。

但在座都是城府極深之人,雖然震驚加意外,但還是能很好地控制下來,皇上本已經有些疲倦,但見瑞王這般說,強打起精神來,凝起眉頭,「你要領什么罪?」

軒轅珏眸瞳轉深,瑞兒的到來不同尋常,既然不同尋常,自然就要做不同尋常的事情。

軒轅珞卻有某種不祥的預感,難道……?

軒轅瑞抿緊唇,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徐大學士被害一案,是兒臣在背後主使的。」

這下,連皇上都吃了一驚,「騰」地站起來,「你說什么?」

滿殿皆驚,岳憲更是目瞪口呆,其他幾人,除了太子之外,都怔怔忘了反應。

皇上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你說什么?」

軒轅瑞無視各異的目光,大聲道:「回父皇,是兒臣買通殺手,殺了徐大學士。」

軒轅珞心底有說不出的震驚,這個他一直認為游手好閑的皇弟,關鍵時刻,竟然會為他出來頂罪?

怎么辦?怎么辦?瑞兒出現得太突然,以致軒轅珞猝不及防,一時根本想不出什么對策。

軒轅珏眼底飛快地掠過一道訝然,雖然不知瑞兒到底經歷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瑞兒變了。

養心殿的氣氛沉悶得令人窒息,許久,皇上才從驚異中平靜下來,緩緩吐出兩個字,「是你?」

軒轅瑞從未見過父皇用這種眼光審視自己,審視到令他恐慌,但為了保住皇兄,只得咬牙堅持,「是的。」

皇上到底體力不支,在黃公公的攙扶下重新坐了下去,忽而冷笑,「為什么?」

軒轅瑞緩緩道:「徐大學士曾經開罪過兒臣。」

「詳細說來。」皇上的聲音染上一絲驚訝。

軒轅瑞道:「去年歲末,太子大婚之前,兒臣駕車出府,和徐家的馬車發生沖突,本只是一件小事,但兒臣年輕氣盛,又自負出身皇室,自然不肯讓開,而徐家馬車上坐的正好就是徐大學士,他倚老賣老,也不肯退讓,那個時候,滿京城都在為太子大婚慶賀,他看見一間詩社里的文人正在寫詩贊譽太子和太子妃,便嘲諷兒臣,說江夏郡主慧敏高潔,鍾靈毓秀,明珠璀璨,幸好和兒臣退了婚,否則配了兒臣,就是明珠暗投了。」

有這種事?皇上眼中浮現懷疑的目光,「徐大學士真這么說?」

「是的!」軒轅瑞義憤填膺道:「兒臣也是軒轅皇室的皇子,父皇的兒子,縱然和江夏郡主陰差陽錯,但絕不容許有人褻瀆皇室尊嚴,和兒臣的尊嚴。」

瑞王這么說,反倒增加了此事的可信度,因為皇上一直認為,錯過和江夏郡主的婚事,始終是瑞兒心中的一根刺,所以,若徐大學士真的拿此事說事的話,必定會激起瑞兒心中強烈的怒火。

不過,皇上也沒那么容易相信,眯起眼睛,語意不明道:「因為這件事,你便懷恨在心,買凶殺了徐大學士?」

軒轅瑞恨恨道:「別人或許覺得匪夷所思,但兒臣一直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的眼神,充滿鄙夷,不屑,輕蔑,嘲諷,像把利刃一樣狠狠插在兒臣心中,兒臣貴為皇子,在他眼中卻如跳梁小丑一般不屑一顧,不值一提,還說幸好江夏郡主慧眼識人,及時止損,否則便是誤了終生,他的話讓兒臣如鯁在喉,難以下咽,兒臣當時就發誓,一定要報這一箭之仇。」

殿內靜寂下來,只有軒轅瑞充滿仇恨的聲音在殿內回盪,仿佛蘊含了地獄惡魔般的力量。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一句六月寒,就因為徐大學士一番話,就讓軒轅瑞動了殺心,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岳憲眉心擰出一道深深川壑,「陛下,徐大學士為人溫和儒雅,依臣愚見,他不可能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

「知人知面不知心,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時刻,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當時首輔大人並不在場,何以如此肯定徐大學士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說話的是軒轅珞,短短時間之內,他已經做出了決定,既然瑞兒挺身而出,自己就要把戲唱下去。

皇上不置可否,冷冷地望著軒轅瑞,「你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