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戚氏的悲痛(2 / 2)

戚氏騰地站起來,眼神恨不得把秦世箴凌遲,「我三弟是被知府逼死的,知府隨意抓人,我三弟申冤無門,不得不以死明志,還有那些無辜受害的老百姓,也是知府命人殺的,我三弟心底善良,愧疚不安之下,才自盡的。」

秦世箴看著悲憤的戚氏,似笑非笑,「蘇夫人是真心為三老爺著想嗎?」

戚氏一愣,覺得秦世箴這話簡直莫名其妙,「怎么這么說話?我當然是真心為三弟著想。」

秦世箴唇邊笑意更深,讓處在悲痛中的蘇家人有種想要揍他一頓的沖動,「我不這么覺得。」

戚氏陡然怒了,「哪里來的黃毛小兒,憑什么在此含血噴人?」

對戚氏的怒火,秦世箴視而不見,也無視那一雙雙憤怒的眼睛,慢條斯理道:「若蘇夫人真心為三老爺著想,就應該想辦法查清他的真正死因,將真凶繩之以法,而不是在此喊冤,混淆視聽,干擾吳大人查案。」

再傻的人也聽得出來秦世箴話中深意,戚氏眼睛遽然一眯,「你這話什么意思,我三弟不是被逼服毒自盡的嗎?」

戚氏一口一個「三弟」,在秦世箴聽來格外諷刺,「難道在夫人看來,三老爺會是那種被逼自盡的人嗎?」

這話問到了戚氏心坎上,要說蘇叢是什么人,沒有人比戚氏更了解了,他怎么可能在成功在望大權在握的時候,突然服毒自盡?

難道他不是自盡,而是有人殺了他?

一種說不出的驚詫在戚氏心頭漫出,不過馬上意識到被秦世箴誤導了,冷冷道:「你這樣說,無非是為了替姓吳的開脫,人關在衙門大牢里,就算有人想要殺他,也和姓吳的脫不了干系。」

「一定是姓吳的殺了我家老爺!」

立即有蘇家人附和,一個個目眥欲裂,恨不得將吳楠凌遲,方能消除心頭之恨。

「吳大人最多只是失職之責。」秦世箴輕描淡寫道:「他殺蘇叢什么好處?我相信,要說這個時候最不希望蘇叢死的人,就是他了。」

無數種可能在戚氏腦海里飛速旋轉,秦世箴說得有理,這個時候蘇叢死了,對吳楠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有可能真的讓他的仕途從此終結。

見戚氏眼神快速閃爍,秦世箴明白,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要說最了解蘇叢的人,戚氏一定是其中一個,一則蘇叢不像會輕易自殺的人,二則吳楠沒有殺人的動機,那么殺他的,一定另有其人。

想起心上人在衙門大牢死得不明不白,戚氏心痛如絞,「不管三弟是自殺還是他殺,姓吳的必須給我們蘇家一個交代。」

「吳大人不是正在查嘛!」秦世箴慢悠悠道:「你這樣又是鬧,又是尋死覓活的,不是給吳大人添堵嗎?吳大人還怎么安心查案?你不是也想早點將真凶抓捕歸案嗎?」

戚氏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厲聲道:「我們是苦主,是不是也應該讓我們見見三弟?而不是不聞不問?」

「那是自然。」秦世箴大包大攬道:「怎么說,蘇三老爺和我也有短暫的情誼,我初來潁川的時候,他對我多方照顧,如今他死於非命,我這心里也是難受得很,不瞞夫人,我的心情和你一樣,都想快點抓到殺害他的凶手。」

戚氏疑慮地盯著他,她倒不是相信他的說辭,而是秦世箴的話在她心底掀起了軒然大波,根據對蘇叢的了解,她已經開始懷疑蘇叢到底是不是自殺的了,但以蘇家現在的情況,有誰會殺了蘇叢滅口呢?

「我要進去,看著吳楠查案。」戚氏強硬道。

想不到,這個明顯過分的要求,秦世箴卻一口應承,「蘇夫人的請求合情合理,相信吳大人也一定會體諒的。」

戚氏滿腹狐疑,秦世箴敲了敲門,須臾之後,門終於開了,吳楠出現在戚氏面前,「蘇夫人請進。」

原本對吳楠憋了一肚子火的戚氏,在見到吳楠的一瞬,火氣莫名就沒了,又選了兩位同族叔伯一同入內。

吳楠和秦世箴眼神對視間,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入內之後,戚氏心底更加痛楚難耐,「三弟現在何處?」

仵作已經驗完屍,吳楠道:「蘇夫人請隨我來。」

在衙門的停屍間,戚氏見前幾日還和自己暢談美好未來的男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被白布蓋著,心中的悲痛幾乎要溢出來,若不是身邊的丫鬟扶著,她根本就邁不動腿,口型動了兩下,沒有說出話來,但秦世箴卻清楚地看見,那兩個字是「阿叢。」

人在極度悲痛的情況下,理智總是沒辦法占上風的,哪怕是蘇家有叔伯長輩在的前提下,戚氏還是難以掩飾對蘇叢見不得光的特殊隱情。

吳楠和秦世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戚氏,戚氏沒有勇氣去揭開白布,最後還是蘇家一位叔伯顫抖著手揭開了白布,看清人的樣貌之後,重重嘆了一口氣,隨後放下了白布,蘇家最近真是禍不單行,也不知道被什么邪氣附身,他心底盤算著是不是要去請法師做一場法事去去晦氣?

情人的屍體就在眼前,戚氏終於難掩悲傷,哭了出來,不過她並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咬牙切齒道:「好端端的,我三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吳楠終於開口了,「我可以確認,蘇叢是被人毒死的。」

「何出此言?」戚氏和另外兩名蘇家叔伯都是霍然一驚,眼中難掩驚駭。

吳楠鎮定道:「從表面上來看,有砒霜,有遺書,很像是服毒自盡,卻留下了很多疑點,本官對這些疑點一一查證之後,發現了蛛絲馬跡。」

「什么疑點?」戚氏顧不得悲傷,對於讓自己情緣夢斷的凶手,她心底有千萬個恨,恨不得將其食肉寢皮。

吳楠道:「蘇叢是一個很懂得享受的人,而眾所周知,服下砒霜到毒性發作,過程極為痛苦,就算蘇叢真的要自殺,也不會選擇一種讓自己這么痛苦的方式,還有,他在獄中喝的茶,是他常喝的雪山碧螺春,每日必喝,就算進了大牢,也沒有改變這個習慣,一日不能斷,凶手顯然很了解蘇叢的這個習慣,把砒霜下到了碧螺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