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V舉世無雙(1 / 2)

粉妝奪謀 西子情 4152 字 2022-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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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山門,蘇風暖先上了車。

葉裳慢吞吞地隨後上了車,見蘇風暖已經仰躺在車里,閉著眼睛,似乎沒睡醒准備繼續睡的架勢,他靠著車壁看了她一眼,落下簾幕,對外吩咐,「去清水岸。」

馬車離開靈雲寺,向清水岸方向走去。

葉裳也閉上了眼睛。

沒人說話,車中十分安靜,外面只聽到車軲轆壓著地面的聲音以及馬蹄聲。

過了一會兒,蘇風暖睜開眼睛,車中黑漆漆,她適應了片刻,才能看清葉裳的眉目。他閉著眼睛靠著車壁,黑暗中臉色十分的蒼白,氣息虛弱。她坐起身,伸手拿過他放在身側的手,給他把脈。

葉裳手一動不動。

片刻後,蘇風暖又伸手去扯他胸前的衣服。

葉裳睜開了眼睛,語氣不帶什么情緒,「男女授受不親,你動不動就扯我衣服,事後卻又不負責任。這也是從江湖里學來的規矩?」

蘇風暖手一頓,抬眼狠狠剜他,「這么大的酒味,你喝了多少?」

葉裳看著她,「我喝多少,你在意嗎?」

蘇風暖一噎,怒道,「我為什么不在意?」

葉裳眉目動了動,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每次扔下我,說走就走時,都那么輕易。這叫在意?」

蘇風暖生氣,「你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嗎?」

葉裳道,「照顧不好。」

蘇風暖一噎,看著他一副就是如此的倔強面孔,她額頭突突跳了兩下,深吸一口氣,不再理他,將他胸前的衣服扯開,見里面包扎的十分規整,她利落地解開纏帶,以黑暗中能視物的目力掃了他傷口兩眼,從懷中取出一瓶葯膏,輕輕給他抹在傷口上。

傷口已經結疤,說明這兩日他並沒有十分過力的扯動傷口,雖然傷口恢復的慢,但好在是在恢復中。

她的氣小了點兒。

葉裳感覺到她碰觸她肌膚的溫度清涼,不知是葯膏涼,還是她的手指涼。他抿了抿唇。

片刻後,蘇風暖收起葯膏,重新給他包扎,手法利落。

包扎完後,她退開些身子,躺去了一側,她本就纖細,馬車空間寬敞,給他留出一大半的空地方,沒好氣地說,「還不快點兒躺下休息?你要這樣坐著走三百里路嗎?」

葉裳沒說話。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想著這車里鋪陳的軟褥真舒服,繼續睡去。

過了一會兒,葉裳慢慢地伸開腿,挨著蘇風暖,平躺在了一測。

車中彌漫著淡淡的蘭香草味和微微酒氣醇香。

天明十分,走出了一百里地,來到了文安縣,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馬車走過街道,蘇風暖聞到了一陣肉包子的香味,睜開眼睛,喊,「停車。」

馬車立即停下,千寒在外面喊,「小姐可有吩咐?」

蘇風暖偏頭,見葉裳也醒來,她說,「我要吃肉包子。」

葉裳慢慢坐起身,挑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只見正路過一家包子鋪,門口擺放著蒸籠,肉包子正冒著熱氣。他點點頭,「下車吧。」

「買幾個車上吃好了。」蘇風暖說。

「不差吃個早飯的功夫。」葉裳下了車,見她還躺在車里說,「你得洗手。」

蘇風暖伸出手,見自己的一雙手白白嫩嫩,十分干凈,她坐起身,嘟囔,「講究。」

二人下了車,進了包子鋪,小伙計連忙招呼,「公子、小姐里面請。」

葉裳跨進門檻,里面已經坐了幾桌人,只有一桌空位,他沒急著坐,問,「哪里洗手?」

小伙計一怔,看他衣著華麗,姿容清貴,定不是出生在尋常人家,反應過來,連忙說,「公子稍等,我去給您拿盆子打水來。」

葉裳點點頭。

蘇風暖用五指攏著散亂的頭發,隨他身後進了店鋪,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里面坐著的幾桌人,其中有兩名一男一女引起了她的注意,兩人都十分年輕,做江湖打扮,男子模樣清秀,女子容貌可人,身後都背著劍,劍柄上刻著青鳥花紋。

她心下了然,收回視線。

小伙計打來水,端到葉裳面前,「公子請。」

葉裳將手洗了,抬步走到那一桌空座上,坐了下來。

蘇風暖就著水盆,也洗了手,剛要抬步坐過去,那早先被蘇風暖注意的背劍年輕男子忽然騰地站起了身,幾步就來到了蘇風暖的面前,激動地看著她,「你是……蘇姑娘?」

蘇風暖腳步頓住,看著他,沒說話。

那男子似乎十分驚喜,將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歡喜說,「真的是蘇姑娘,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了你。」話落,他回頭對那女子說,「小妹,你不是要找鳳少主嗎?蘇姑娘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那年輕女子聞言騰地站起了身,用比男子還快的速度來到蘇風暖面前,同樣激動地看著她,「蘇姑娘,鳳少主在哪里?」

蘇風暖眸光動了動,沒說話。

葉裳在一旁溫涼地道,「你們認錯人了。她不姓蘇。」

那年輕男子臉色一僵,轉向葉裳,又看看蘇風暖的面色,「不會啊,我不會認錯蘇姑娘。」話落,他看向年輕女子,「小妹,你看看,她是不是二哥掛在書房那副畫像上的女子?」

那年輕女子聽到葉裳的話,激動神色也是一收,仔細地將蘇風暖看了一遍,點頭,「是好像。」

那年輕男子道,「不是好像,就是一個人。二哥的畫像畫的惟妙惟肖。」

年輕女子點頭,「二哥的畫工出神入化,自然不會少畫一分神色。」

那年輕男子繼續盯著蘇風暖,「蘇姑娘,你……」

葉裳聲音一改溫涼,冷冷地說,「我已經說了,她不姓蘇。」

那男子轉頭看向葉裳,見他清俊無雙的容顏冷凝,一雙眸子似乎凍了冰,他皺眉,立即問,「她怎么會不是蘇姑娘?那她是誰?」

葉裳看了蘇風暖一眼,道,「她姓葉。」

那男子一怔,「姓葉?」

蘇風暖嘴角抽了抽,她什么時候姓過葉了?她怎么不知道,她看向葉裳。

葉裳眼含警告。

蘇風暖想著她是陪他出來去找雲山臭老道的,途中還是少惹事端,少耽擱為好。尤其是這兩個人說他們二哥書房里掛著她的畫像什么的,她更是不想知道。她看著二人,緩緩說,「他說的不錯,我姓葉。你們真的認錯人了。」

她語氣誠懇,說完,轉身去了葉裳身邊坐了下來。

徒留那年輕男子和年輕女子面面相耽。

蘇風暖坐下身後,對小伙計說,「來兩屜小蒸包,要純肉的。再來兩碟小菜,要清爽可口的,兩碗粥,要不咸不淡的。」

小伙計呆了一會兒,點點頭,去了。

那年輕男子和年輕女子愣在原地半晌,還是有些不甘心,那年輕男子走到桌前,看著蘇風暖,「姑娘實在與蘇姑娘太像,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蘇風暖還沒說話,葉裳便挑眉看著他,清清冷冷,「當著別人丈夫的面詢問人家妻子的名姓,你是否太有失教養了?」

那年輕男子臉色霎時變了變,一時又紅又白。

蘇風暖想著葉裳真不是個東西,什么話都胡謅,就算打發人,也不帶這樣攻擊人的。她立即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位公子看來是江湖人,一時情急認錯人有些冒失情有可原。」

葉裳冷哼一聲。

這時,那年輕女子走上前,指著葉裳惱火地說,「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兒?脾氣怎么這么差?說話陰陽怪氣,冷聲冷語,你才沒教養?你的夫人沒梳著婦人的發髻,我哥哥認錯有什么奇怪?若是不想被人認錯,你把你夫人藏起來啊,別讓她出門啊。」

蘇風暖抬眼看了年輕女子一眼,想著這姑娘可真敢罵葉裳啊,後生可畏,不過聽著挺爽。

葉裳眸光攸地沉冷,眸色里如醞釀了一潭千年陳冰,周身冷氣外溢,霎時,像利劍出銷,轉眼就能把那年輕女子刺成個冰刺蝟。

蘇風暖怕他真火了,他荒唐無稽這么多年,除了晉王,還沒人敢指著他鼻子罵他。她連忙挽住他胳膊,軟聲軟語地說,「夫君,江湖人歷來不懂什么禮數規矩,我沒梳發髻,又與人家說的女子相像,被人認錯,也不奇怪。你身體不好,別氣著身子。」話落,用潔白的手指輕輕地撫了撫他胸口,給他消氣。

葉裳滿身的冷意霎時一僵。

蘇風暖轉頭對那二人說,「兩位真是認錯人了,我夫君身體不好,我們又趕了一夜的夜路,以至於他脾氣不怎么好,請兩位見諒。」

那年輕男子已經恢復了神色,對蘇風暖拱了拱手,後退兩步,歉然地說,「冒昧沖撞了夫人,夫人見諒。」

那年輕女子也後退了一步,對於剛才葉裳散發出的冷氣也給驚了一下,即便他一身輕便的錦緞華裳,沒有寶劍,而她後背卻背著劍,但她還是感覺周身被刺成了冰洞的感覺,她伸手壓壓心口的涼氣,干笑了一聲,「我們可能真是認錯人了,對不起啊。」

蘇風暖對她溫和地笑笑。

那年輕女子轉頭,對那年輕男子埋怨,「四哥,都怪你認錯人。這位夫人雖然和二哥書房畫像里的蘇姑娘很像,但我聽二哥說,那蘇姑娘可不是個會溫柔小意溫婉端庄的待人之人。尤其是蘇姑娘未婚,這位夫人都有夫君了。」

那年輕男子點頭,「嗯,是我認錯人了。」話落,問那年輕女子,「你吃飽了嗎?」

年輕女子點頭,「吃飽了。」

「那我們走吧。」那年輕男子付了賬。

年輕女子點頭,二人一起出了包子鋪。

蘇風暖回頭看了一眼,剛剛沒注意,門口不遠處的木樁子上栓了兩匹馬,那二人解開韁繩,上了馬離開了。她撤回挽著葉裳胳膊的手,對他不滿地小聲說,「吃完飯跟你算賬。」

葉裳沒說話,伸手慢慢地展了展衣袖。

小伙計端上來兩屜小蒸包,兩碟小菜,兩碗粥。

飯後,二人回了馬車上,繼續趕路。

蘇風暖吃飽喝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車壁,瞪著葉裳,准備開始算賬。

她還沒開口,葉裳冷冷地看著她,先質問,「他們是江湖上什么門派的人?他們的二哥是誰?為什么他的書房里有你的畫像?」

蘇風暖翻白眼,「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葉裳沉沉地看著她,「我早就知道你在江湖上招蜂引蝶,樂不思蜀,才不回京城的。」

蘇風暖一時氣急,惱道,「我什么時候招蜂引蝶了?」雖然她確實樂不思蜀,但可沒招蜂引蝶,她怒,「你說的是鳳陽吧?他才招蜂引蝶呢。」

葉裳眯了眯眼睛,「一個鳳少主,如今又來了一個什么二哥,這不是蜂蝶是什么?」

蘇風暖一時無語,「就這兩個,也算蜂蝶?」

葉裳冷冷地哼聲,「聽你這口氣,不止這兩個了?」

蘇風暖又被噎住,瞪了他半響,怒道,「沒辦法跟你溝通。」話落,她轉身跳出了車廂,對千寒說,「你陪他去車里坐著,將你的馬給我。」

千寒看她氣哼哼的,立即翻身下馬,將馬韁繩遞給了她。

蘇風暖翻身上馬,跨坐在了馬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胸口空氣順暢了些。

這個無賴,明明是他胡謅一氣,如今竟然反過來說她。還可恨了。

千寒自然聞到了火葯味,沒敢上車,與護衛共乘一騎。

葉裳車廂里的簾幕一直未拉起,里面靜靜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了又百里地,到了下一個小鎮,已然中午,蘇風暖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對千寒說,「這碩陽鎮有一家陽春面館,十分不錯,就去那里吃午飯。」

千寒看了一眼馬車,半日里,馬車簾都沒掀開一下,他終於不太放心,走到車前,試探地喊了一聲,「世子?」

葉裳「嗯」了一聲,音調低沉。

千寒說,「已經午時了,我們到碩陽鎮了,小姐說去吃陽春面。」

葉裳聲音聽不出情緒,「買了車里吃,一邊吃一邊繼續趕路。」

千寒聞言看向蘇風暖。

蘇風暖騎了半日馬,屁股疼,勒住馬韁,翻身下馬,一把挑開簾幕,見葉裳依舊保持著她半日前跳出馬車的姿勢,看起來半日一動未動,她惱道,「你這是在參禪嗎?」

葉裳沒說話。

蘇風暖說,「吃完午飯,歇歇腳,再走百里,晚上就能到清水岸。拿了葯我們歇一晚上,明早離開趕回去也不晚。用不著在車里吃,省不了多少時候。」

葉裳偏頭,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就在車里吃。」

蘇風暖瞪著他,「要吃你自己車里吃,我不車里吃,陽春面怎么拿到車里吃?」

葉裳看著她,「我腿麻了。」

蘇風暖本來要落下簾幕,聞言看向他,見他身子果然僵著,她怒道,「半日不動彈一下,能不麻?你當你是和尚還真學參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