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低著頭,想著心事。
事情已經演變到了現在這種局面,王麗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收不回來,人已經得罪得狠了,她只能破釜沉舟,絕地反擊了。
王麗沒再回到原來的位置看電影,而一直站在遠處,盯著賀銘章。
賀銘章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們所有人都是賀銘章送到這里來的,工作分配也是賀銘章作的主,申請調動也是需要賀銘章簽字。
而且這里的所有人對賀銘章都十分敬畏。
賀銘章除了是這里的知青統籌部長外,身份背景也一定不一般。
有時候好的不靈壞的卻靈,電影放到正精彩的時候,一場急雨突然降臨,瞬間傾盆。
天空像是一個巨大的水盆被人打翻了來,雨水嘩啦啦的潑了下來,又快又急。
上千人的聚集地,突然遭遇暴雨,瞬間亂了,大家紛紛提起自己小板凳四散而跑。
孩子的哭喊聲,凳子的磕碰聲,被踩到腳的叫罵聲,很快現場的人就散的所剩無幾。
通往各個村庄的土路上,三五成群的人們在奔跑著,爺爺牽著小孫孫,懷里抱著嬰兒的母親,個個都被雨淋濕了後背,腳步卻片刻也不敢停地往自家方向跑著。
土泥路上和著雨水的泥漿子打得眾人褲管上滿滿都是。
只顧著奔跑的人們卻啥也顧不上了。
曬壩上,只剩下愁眉苦臉搶著黑膠片往鐵盒子里裝的放映員,奔向楊樹兩頭解著白布繩子的賀銘章和宣傳干事,還有打了雨傘奔過來給放映員撐傘的羅飄雪,以及站在遠處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等待機會與賀銘章套近乎的王麗。
羅飄雪幫著放映員把膠片收拾好之後,才又跑過去幫宣傳干事解繩子。
當時為了把白布綁牢實,綁繩子的人把繩子纏樹上繞了十幾圈兒,然後還打了個死結。
賀銘章那邊解開了,宣傳干事這邊還在繞圈圈,繞完圈圈一看發現是個死結,拉了半天都沒拉松正著急呢。
羅飄雪幫著拉了幾下也沒拉動,就把手里的傘往旁邊一扔,兩只手一起解。
解開了另一頭繩子的賀銘章走過來,直接從皮套里掏出一把小刀子利索地把打了死結的繩頭割斷,白色熒幕布終於落了下來,賀銘章接住布三兩下卷成一卷夾在腋下,就朝放映員那邊走。
羅飄雪撿起雨傘,猶豫了一下,就邀請宣傳干事一起遮著走。
宣傳干事看了一眼羅飄雪,又指了指走在前面幾步的賀銘章。
「賀部長受過傷,這傘還是給賀部長遮一下吧,我這皮粗肉糙的,淋幾滴雨也不打緊。」
羅飄雪看了看傘,道:「我這傘很大的,遮三個人完全沒問題,要不……我們仨兒一起?」
宣傳干事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羅飄雪,心道,這姑娘可真實誠,單獨跟賀部長呆一起機會都不要。
羅飄雪可沒想這么多,直接遮了宣傳干事,然後疾步上前追上了賀銘章。
「賀部長,雨太大了,我們三一起共撐一把傘找個避雨的地方先站站等雨停吧?」
賀銘章扭頭一看,眼微微一閃,頓了兩秒,「你是……羅飄雪?」
他記得她,蘇秀秀就是跟羅飄雪換的工種,在換工種之前,蘇秀秀還替羅飄雪出過兩次頭,兩人的關系一定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