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怎么不記得呢?
她沉默了好久,才問,「你是為了補償我嗎?仍然覺得對不起我?」
他抿了抿唇,「是。流箏,如果當年不是我自私地在湖畔攔住你,你早已不是現在這樣,你會有你自己的生活、事業、婚姻……還有,孩子。」
她眼神一緊,扭頭看著他,為什么她覺得他知道她曾經宮外孕的事呢?
「是的,我知道了,宮外孕。」
看著他輪廓精致的側顏,心頭的驚詫淡去,浮上的是無奈和嘆息。即便是側面,也能看到他緊鎖的眉頭,還有他眼里自責的亮光,他那雙眼睛啊,只要有內容就會特別亮,無論那內容是悲是喜。
「你啊……」她靠回靠背,看著車外,夜燈連綿,直至很遠很遠,遠到盡頭,不知那些點點閃亮的是星星還是燈,「我早說過,都過去了,你是打算把這個十字架背一輩子嗎?」
他沉默著,許久,「那就背一輩子吧。」
她苦笑,「何必呢?我不要你這樣,你當初嫁給你和離開你都是希望你開心的。」
「那就……」他停頓了一瞬,「背到你幸福的時候為止吧。」
「我現在就很幸福啊!」說不上為什么,此刻心里有些柔軟。
「真的?」
「真的。」她無比肯定地點點頭。
他唇角微平,「流箏。」
「嗯?」
「有人曾經跟我說,你的名字很好聽。」
「……」這個有人,是誰?她瞬間想到的人是苗苗,她記得那個星光漫天的晚上,苗苗的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說她的名字很好聽,擁有這么好聽名字的人一定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流箏。」
「嗯?」她倒是覺得,他念著她的名字的時候,更好聽一些。
「風箏應該是屬於天空的,我曾經強把你拉下來,現在你重新飛翔,我就做一陣風吧,助你飛得更高一些,更遠一些。」
「哎……」她還是重重地嘆息。
「不好嗎?」他追問。
「好。」她笑嘆,「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其實她來北雅進修,就注定借了他的力了,現在就是借多借少的問題,不糾結了吧,既然借了他的力,就盡力做到盡善盡美,不負他的意,別讓他丟臉才好。
「想通了?」他問。
她笑了笑,「本來就沒什么不通的,我只是怕丟寧老師的臉。」
「嗯,那你得努力,如果沒學好,在外不得說是我的學生。」他一張嚴肅臉,說得跟真的似的。
她再次笑了,疲憊感也減少了一些,已經快到家了。
「我已經把ppt發給你了,你今晚整理下提綱,我要看。」
看著他的臉色,她知道這真不是開玩笑的,攏了攏散落的鬢發,笑著長嘆,「果然寧老師的學生不好當,我這都快累趴下了!」
他不語,漸漸減速停車,停穩後,才道,「真的很累?」
「沒有,我開玩笑!這點辛苦都熬不起還能上手術台?我下車了,謝謝你,寧老師,拜拜。」她下車,關門,沖著車里的人揮手。
看著車漸漸駛離,她轉身返家,暗暗覺得,這生活怎么好像回到了從前?一路聊天一路回家,不同的是,現在回的是她自己的家。
她笑著搖頭,猛然發現家里前院停著一輛車,而且是新車,誰來了?
她狐疑著開門進去,里面一片熟悉的歡聲笑語,阮朗正坐在爸爸媽媽中間,陪著他們說笑,見她進來,開心地招手,「姐!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