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想回家？」

王凡就讀的二中，從前就在我們那鎮上，可是後來也搬到市里來，離王凡家也挺遠的。當然，離我工作的那個學校就更遠了，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就算要回家，也沒公交車坐了。

當然，我當時是騎著一輛摩托車的，如果真要送王凡回家，其實也算方便的。

王凡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說：「去哪兒？」

王凡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說：「好。」

後來，王凡就帶著我來到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里。我走了進去，一進去，看到里面的擺設，我就明白了，這是王凡的住處，當時，我還以為是王凡家什么親戚的，可是接著，王凡告訴我：「我租的房子。」

我說：「你租的？」

她說：「是。」

盡管有足夠的心理准備，可我還是吃了一驚。我不得不承認，我對王凡了解的還是不多，或者說，我心目中想像的王凡跟真實的王凡並不是同一個人。後來，多年後，一位熟識我也熟識王凡的朋友對我說：

「王凡這個女人不簡單，你駕馭不了她。」

當然，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同王凡分手多年，但我還處於一種失去王凡的深深的痛苦之中。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當時的我並不了解這些，也不明白這些看似十分淺顯的道理，我不明白有一天王凡最終會離我而去，有些人，只有當你失去時，你才明白你有多么地愛她。

王凡於我，正是如此。

王凡說：「怎么樣？我的房間布置的還行吧？」

我說：「不錯。」

王凡說：「我就喜歡布置家。」

我在王凡的房間里轉了一圈，又到外面陽台上。吹著傍晚的夜風，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燈火闌珊，這是一個多么美麗的城市啊，我如此深地愛著這個城市。我如此深地愛著這個充滿人間煙火的城市。

我說：「你可真夠行的，你爸爸知道你在外面租了房子嗎？」

王凡笑：「不知道。」

我說：「租房子錢哪來的？」

王凡說：「在我爸爸櫃子里偷的。」

我說：「沒被發現？」

她說：「沒有，我爸錢沒數，偷了他也不知道。」

我說：「不會吧？」

王凡說：「是真的。」

我說：「真有你的，從前人家說，管不住的兒子，看不住的女兒，我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她說：「人家變壞了，全是你教的。」

我說：「我教你了嗎？」

她說：「沒有嗎？」

我說：「我可沒教你偷家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