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榮在北院待了半個時辰,給侯夫人施針。細長的金針捻進後腦勺和脖頸處,動是不能隨便亂動的,但不妨礙說話。
「她就是瞧我不順眼!」
這位來自長安孟氏的夫人,死死掐著叄娘的手,長吁短嘆,「就算不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好歹我也算她姨母,這些年不給個好臉……」
姜叄娘是侯夫人的親女兒,長得清瘦單薄,氣­色­略顯蒼白。她坐在對面,為難地笑著,安撫道:「晏晏也有自己的苦楚。母親既是長輩,何必在意這些面子上的小事。」
侯夫人見女兒如此,氣得說不出話來,抬手擰她臉腮:「你還是我親生的呢,怎么每次都替她說話?」
姜叄娘苦笑。
清遠侯府攏共兩個千金,叄娘怯懦,五娘驕縱。這兩人脾­性­相差極大,身份也不同,關系倒還不錯。
「那是我妹妹呀。」
叄娘低聲解釋。
程無榮不動聲­色­了針,笑道:「夫人今晚再喝碗安神湯葯,應當不會犯驚悸之症了。」
侯夫人扯扯嘴角,勉強帶點兒笑容,對他說了幾句客氣話,將個絹帛包裹的物件塞過來:「有勞程大夫,這是一點心意,拿了買些酒吃。」
程無榮捏了捏,笑容不改:「多謝夫人賞賜。」
退出北院打開絹包,里面有一小袋金珠,以及一根刻意被掰斷的白玉攢紅發簪。
他拿起簪子在日光下打量。
姜叄娘通身朴素,飾物多為青玉。
這種鮮艷嬌­嫩­的發簪,府內只有姜晏使用。
「唉……」
程無榮眯起狹長眼眸,「我明明是來當大夫的,這般拉攏試探,打算讓我做什么虧心事啊?」
說歸說,他還是了金珠,將斷折的發簪扔進葯箱。
黃昏時分,以采買葯材的名義出府,進了一家喧鬧酒樓。
點菜,吃酒。
侯府跟出來的小廝瞧見這一幕,偷偷回了北院,稟告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