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左相有意於姜五。」
氣息濃稠的暗房里,少年慢條斯理地清洗著雙手。銅盆中的液體呈現出古怪的銹紅,銹紅中又倒映著他陰鷙破碎的容顏。
宿成玉站在陰影處,手指緩緩握緊:「當是流言。」
「是么?」
司晨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也並非沒有可能嘛,聞闕多年不娶,說不定剛好是姜五對上了他的口味呢。」
「……」
「聞闕若要與清遠侯結親,勾勾手指的事。姜榮昌是個蠢的,姜五也一脈相承。屆時你如何是好?」司晨回過身來,意味深長地看著宿成玉,目光一寸寸剖開皮膚,「畢竟你和聞闕那么像,她選擇更好的那個也很正常。」
宿成玉遲了一瞬才應答:「左相沒有與清遠侯府結親的理由。此舉弊大於利。」
避開了「姜晏的選擇」呢。
司晨沒什么興致,打著呵欠走過宿成玉身側,染著血腥氣的手掌隨便拍上肩膀。
「總之,上點兒心罷。要我說,做事何必繞這多彎子?區區一個姜五,值當耗費多年功夫?使些計謀,用些手段,要她知道疼知道怕,全心全意跟著你,不就成了?教人聽話的法子,左右不過這幾種……」
少年的語氣極其輕松。
宿成玉視線越過司晨肩膀,望向暗房高聳的刑架。血肉模糊肢體扭曲的男子掛在那里,面容無法辨認。就在昨天之前,此人尚是叄皇子賞識的近臣,然而其兄為聞闕擁躉,利用兄弟關系暗中將司晨的動向傳遞給聞闕。手足情深,做弟弟的偷偷掩下此事,怎料一朝事發。
司晨親手施刑,過程毛骨悚然。
昔日的近臣只剩了半口氣,卻依舊扯著破鑼嗓子感謝殿下的恩德。
原因無他,兄長的身家性命捏在了司晨手中。這位殿下像天真的攜帶惡意的孩子,用肉骨頭吊著可憐的囚徒,說著「只要你完完全全聽話,像狗一樣聽話,兄長就不會死」之類的承諾,將囚徒折磨得幾欲發瘋。
也得到了囚徒永遠的忠誠。
大熹的叄皇子是天生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