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闕劍指程無榮咽喉:「金烏苑,你險些害死她。」
程無榮不高興地拿舌尖頂了下腮肉。
「那是意外。」
聞闕向前送劍。
程無榮晃晃悠悠地躲,一腳磕在殿門上,向後仰倒:「左相不可傷我!如今傷我,便是殘害功臣,對天子獲救不滿,別人要彈劾你有異心的!」
冒著寒氣的劍尖甩了一下,勾走程無榮咽喉數滴血水。聞闕收劍,道:「今後不准接近姜五。」
程無榮舉著雙手應了。
只是那笑容,瞧著依舊虛假得讓人不適。
***
天子卧病在床,皇子公主爭著侍疾。陵陽公主守了一夜,天亮換人,給聞闕傳了密信:「司晨不知宿六動作。」
這是她剛剛從司晨身上探出來的。
陵陽道:「貪墨證據必須收回,宿成玉必須死。」
她不是個愛給自己留後患的人。對培養敵人更無興趣。
聞闕想起姜晏。
他希望把宿成玉留給姜晏。
但陵陽不同意:「莫要多生枝節。」
於是針對宿成玉的刺殺行動施行了兩次。全都失敗了。
因為無法面見天子,宿成玉一直在家養傷,宿氏豢養的私兵將宅院圍成了鐵桶。
他的性命得以保全,但他同時也陷入了僵局。
他沒辦法將太子的罪證傳遞給可信之人,常有來往的水衡都尉被聞闕指定,輔佐太子處理事務;司晨忙著在天子床前表孝心,根本顧不上搭理外面的宿成玉。
宿成玉白天煎熬,夜里沉溺噩夢。
每一個夢都與姜晏有關,卻又不是記憶中的畫面。在夢中,他與姜晏成親,歡好,夫妻和諧,舉案齊眉。他為她蹚著冷水捉魚,爬危險的懸崖摘一朵她喜歡的花。
在夢中,姜晏懷了他的孩子。她的肚皮一日日鼓起來,仿佛揣了個暖洋洋的太陽。
在夢中,他為她捏腿揉腳,消除她體表的浮腫。他將肩膀送到她面前,任她發泄懷孕的苦悶。倦懶午後,他的手覆蓋在她肚子上,感受到里面踢蹬的小腳。姜晏睜著圓溜溜的貓兒眼,又驚恐又歡喜地喊:阿桃在動!
宿成玉在滿耳的熱鬧中醒來,聽見遠遠飄來的話語聲。他家的姊妹們在院牆外驚呼交談,聲音像蝴蝶扇著翅膀飛進來。
「聞相……提親……」
「噓……不要在這里說,六郎病著呢……」
「可是……」
「聞相要和姜五成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