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季桓,別小看我。(1 / 2)

吹奏的樂曲是聽到耳朵起繭的調子。

婆娑的舞姿是可有可無的影。

左右坐席舉杯發笑的官員有著依稀相同的臉,每個人的追捧調侃都屬於陳詞濫調,是酒宴永遠玩不厭的場面話。

季桓已經數不清自己參加過多少類似的宴會了。似乎從兒時起,他就跟著父輩親長在這種場合「見世面」,衣袍被酒氣熏熱,眼球困倦懶散。

但他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縱使情緒不足,顯露的倦怠與薄涼也蒙著霧,眼波流轉間,似有無限深情。

少時搭救幾個樂伎,叄言兩語免去仆役犯錯的重罰,他便有了多情溫柔的名聲。足以讓人誤解的皮相逐漸扭曲了外人對他的認知,漸漸地,季璧英其人再與風流之名剝離不開。

他樂得被人謠傳誤會,因這「風流」是方便行事的幌子,結交人脈或者打探事情都容易許多。也能讓他活得更自由。

可是,長時間浸淫在吵鬧無聊的宴席間,真的太乏味了。

乏味。

季桓懶懶支著下巴,把玩手里的酒盞。

酒是好酒,由旁邊抱著琵琶的樂伎親手呈上,為了讓他飲得慢些,還不小心地往酒里灑了點桂花。

喝得醉醺醺的官員說話時唾沫橫飛,嚷著樂伎的名字起哄,要季桓品嘗哺酒之趣。

享樂的場合酒過叄巡就容易奔著下叄路去。平時再體面的貴人也會暴露真實的癖好。季桓微笑應對著眾人逐漸污穢的言語,對某幾個摟著女子開始動手動腳的少府官員視若未見。

他以往的人生里見識過更出格更糟糕的景象。譬如洛陽有段時間復起五石散之風,一群褒衣博帶的讀書人脫了衣裳坦誠相對亂發瘋;譬如尚未出事的幸明侯世子在家中設宴,選了二十多個美妾孌童送與賓客當眾淫歡,不從者直接一劍破腸開肚。

相較而言,現在這陣仗已經足夠文雅溫和,在座者尚且都披著人皮。

……真無趣啊。

季桓垂下眼眸,掛著笑意的嘴角緩緩拉平。

無趣的,乏味的,空洞的,漫長的。

他等的人還沒有來,也許永遠都不會來。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貴女都不可能涉足這種地方,姜晏心性特別又如何。

她來,得冒著被人認出的風險,冒著和他鬧出傳言的風險——哪怕她只在這里露個臉,第二天清遠侯府就能變成坊間的笑話。連帶著與她定親的聞闕也供人譏笑揣測。

所以,她應當是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