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成衣店前，寧景晗放下蘇曉，牽著她走了進去。

邁向櫃台，他笑得清淺，看得老板娘一愣一愣的：「掌櫃，我上次預定的衣服有沒有做好？」

上一次是半年前，他早已打算在此定居，所以預訂了不少衣物。

掌櫃的老板娘臉一紅：「公子，已已已……已經完成了。」

掏出二十兩銀子付了帳，他把蘇曉拉到跟前：「那再請掌櫃的給我家徒兒量下尺寸。」

蘇曉一向反感和生人進行肢體接觸。不由得縮了一下，看看師傅在身後，她鼓起勇氣，沒有後退。

量好尺寸，老板娘結結巴巴，像是初戀少女告白一樣的問道：「這位……小小姐要什么款式？喜歡什么樣的色兒？要哪一種布料？」雖然看起來像是在詢問蘇曉，但是她卻是看著寧景晗。

「布料要最好的。其余的……她自己做主。」師傅摸了摸她的腦袋。

「可是……師傅，人家不知道要什么樣的款式。」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有些什么款式，在冰蟾宮衣食無憂，任何事情都是安排好的。

她會的，就是寫字認字，琴棋書畫，醫術，還有一點點暗器而已，好吧，如果吃喝玩樂，說話，睡覺等等行為也算的話……

她會的東西也蠻多的。

「那就每一個款式都來一件，顏色盡量鮮艷一些吧……盡量要快，銀子不是問題。」寧景晗拿過一個很大的包袱，扔下十錠銀子的定金，便拉著蘇曉走了。

*

蘇曉看著每一家店都很新奇，都要停上幾分鍾張望，有時會走進店里買些東西。

她自己是有些碎銀子的，可是不多，那些小東西，她自己也是可以買的，可是每次師傅都會幫她付賬。

看著背著大包小包東西的師傅，蘇曉突然有一些愧疚，她看著師傅，噘起小嘴：「師傅，人家自己也可以付錢的。」

寧景晗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言：「和師傅出門哪里容得曉兒掏腰包？我是你師傅，應該的。」

蘇曉有些賭氣有些愧疚的問道：「內個……真的嗎？我要什么師傅都給我買？」

「真的，假不了。」寧景晗將她幾縷散亂的發絲順到耳邊，對上她的眼。

「那曉兒要這座小鎮呢？曉兒要這天下呢？」她是有些賭氣的問道，本來以為師傅會發火，結果師傅唇角上揚。

「傻子，你若是要這鎮子，師傅當然可以送給你。」他頓了頓，把她有些散亂的粗布衣整理了一下，「若是你要天下，那師傅也給你。可是師傅現在沒有能力，就當是一個許諾好不好？終究有一天，師傅會把什么都給你。」

蘇曉愣了，低下頭，心想這次玩笑開大了，最後干癟癟的笑：「玩笑、玩笑……師傅，人家給你開玩笑的。」

說著做了個裝可愛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可是她不知道，寧景晗，從來都不曾對人失信過。

其實她很想問師傅，為什么會對一個才收了半月的弟子，說上這樣一句話呢？

是師傅哄她嗎？她萌生了這個想法，有一點點心酸。

不是的，心底真的不願意承認。師傅的神情好認真好認真，是看著她的眼睛說的，眼睛真的騙不了人。

師傅的眼睛，像是一彎新月一樣，寧靜又美麗，卻帶著神秘，如同海一樣的漸暖。

景晗。景，是景物。晗，是天快明亮的樣子。合在一起，就是破曉之前的景色嗎？

人如其名啊，蘇曉低下頭，大眼深邃：「師傅，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么曉兒也願意，把我能夠給的一切，都給你。」聲音很低，湮沒在鬧市的喧嚷之中，寧景晗沒有聽到。

可是，蘇曉卻聽見了一聲淺淺的笑，像是幻覺一樣，消散在空氣之中，抓不到任何曾經有過的痕跡。

*

金錢萬能，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蘇曉看見以自己的尺碼定做的衣物堆成五顏六色的小山的時候，她更加明白了這句話所蘊含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