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的眼中有了隱隱的淚。

這首怎樣的一首曲子？

顫音挾裹著漫天飛落的碧桃花瓣，那撲面的妖嬈，是俠士低頭策馬一去不返的離別情，是佛門古剎前載滿俗世恩怨的香火繚繞，是歸巢的群鳥席卷而來的傷懷。笛聲清越高昂卻並不刺耳，甚至還有些溫情如蜜餞酸梅，其間隱約還涌動著內心的漣漪。在這樣一個殘陽如血的夏日黃昏獨酌樂之甘醇，心底那一片深深的暮色已被輕輕撩撥。

細膩，各有風采，好似自怨自艾，卻又不失了那份希望，是美人閃爍淚光之中，一點小小的希翼。

蘇曉聲音微啞：「真好聽。這是什么歌？」

「亂紅。」寧景晗聲音平淡無波，好似是從遠遠的天際響應過來。

他不曾對其他的女子吹起過這首曲子，這首曲子也是他自己學的，沒有人教過。

那個女子，在他的父親一次又一次離開之中傷透了心，拿起當年紅遍飄渺王朝的蕭，靜靜的吹著這一首亂紅。

一次又一次，永遠也不厭。

因為那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除了自己出生的時候，就再未看過她一眼。

寧景晗漠然，他的娘，在死的那一刻，嘴里念著的，都是那個男人和他的名字。

這首曲子，是她留下的。

「除了亂紅，它還有一個名字。」他淡淡的出聲，捏了捏蘇曉的粉頰。

「什么？」蘇曉好奇的問道。

「彼岸花開成海，此地荒草叢生。」寧景晗念出一個句子。

蘇曉愣了，好像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她默默的念了三次，突然叫嚷道：「不對，文法有問題。」

寧景晗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蘇曉說道：「有好幾種斷句的方式呢，句意不太明確啊。彼岸/花開成海/此地/荒草叢生，也可以是：彼岸花/開成海/此地荒/草叢生，還可以這樣：彼岸花開/成海/此地荒草/叢生。」

寧景晗啞然，聲音微啞了：「對，所以只有一個逗號，沒有人去斷句。因為作曲人死了，不在了。沒有人能揣測她當時的心境……這個句子，不論怎么斷，還是盡剩下荒涼。」

蘇曉突然覺得師傅是有故事的，這個故事就牽扯到這首曲子。

她想打破這種沉默而凝重的氣氛，小手扶上心口，摸到了硬硬的東西。

她一下子想起了「武功秘籍」。

「師傅師傅，曉兒得了兩本寶書真要來找您指教一二呢。」她略帶羞澀的的拿出胸口的兩本圖冊。

寧景晗回過神來，接過圖冊笑道：「嗯，師傅看看。」

剛才想起了往事，心境又沉迷下去了，出來的日子煩心事情真多，還是回山林來的穩當。

他打定主意解決完這個事情以後，就帶著蘇曉再歸山林。

他回過神，看到圖冊的一瞬間，驚愣了。

一個個赤【蟹】裸的男女擁抱著，各種姿勢，旁邊還有解說。

一頁一頁木然的翻過，手紙越加僵硬，這個圖畫，畫的很寫實。

氣血突然上涌，他有了不好的感覺，他知道，這兩天的菊花茶，恐怕是白喝了。

對，就是白喝了。

他繼續微笑道：「這等奇書，曉兒何處得來？」

該死的，又有了瘋狂的幻想，他頹然的捂住臉，曉兒……你可以把為師當作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來看待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