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懾在雲嵿養傷七日,屍毒清理干凈後,便到了告別的時候——他們師徒三人都不願意再多待下去。
解彼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鍾馗後,鍾馗果然面色有異,但並沒有說什么,只讓他們好好養傷,自己則一連消失了三天。
在雲嵿告別時,宋春歸對范無懾說道:「小黑爺受傷未愈,關於你青城山那位師父的下落,宋某過段時間再去酆都叨擾。」
范無懾冷笑:「先關心你自己的師父吧。
宋春歸面無表情地說:「不勞你操心。」
來祝壽的賓客大多已經離開,只有蘭吹寒陪他們留到了最後,但由於范無懾以傷勢為由天天纏著解彼安,蘭吹寒和解彼安幾乎沒見過面。
為表鄭重,李不語特意派了自己的獨子李質清送他們下山。
范無懾看到李質清,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李不語,其實他早忘了李不語年輕時長什么模樣,但他記得這副左右逢源的嘴臉。此人跟蘭吹寒不一樣,蘭吹寒是長袖善舞,但不卑不亢,而李質清是看人下菜,他都能想象此人單獨面對普通弟子時是什么模樣。
范無懾只覺得反胃,待他拿回前世的力量,他會讓李家一脈徹底消失。
途徑蘭溪鎮,蘭吹寒道:「此次未能在當地好好游玩一番,真是可惜。」
「是啊。」解彼安嘴上贊同,其實心里並無遺憾,他對這個地方再沒有了好奇心,只有後怕,現在就想盡快回家。
李質清道:「蜀山隨時歡迎諸位貴客,待下次諸位再駕臨蜀山,無量派一定傾情招待,彌補此次的不愉快。」
「客氣了。」
到了分別的地方,蘭吹寒把解彼安單獨叫到一邊,頗為遺憾地說:「本想此行結束後,再邀請你去金陵作客,但現在你需要回去養傷。彼安,不如我們約定,待明年春暖花開,你來花月夜看蘭花,好不好?」
解彼安笑道:「好,那我們就定下君子之約,待明年春暖花開,我一定去。」
范無懾站在一旁,眼睛雖然看著他處,但一直豎著耳朵聽,為了不漏一個字,甚至調動了靈力。聽到此,胸中醋意翻騰。
約你大爺,我一把火燒了花月夜,什么娘們唧唧的名字。
蘭吹寒含笑看著解彼安,目光溫雅動人:「彼安,你真的長大了,那天見你,我都有些不敢認。」
解彼安爽朗笑道:「說不定明年春天,我更叫蘭大哥刮目相看。」
「會的。」蘭吹寒不舍地說,「就此別過吧。」
解彼安深深躬身:「蘭大哥,後會有期。」——
離開蜀山後,他們御劍飛回了酆都,且沒有在人間多停留,直接返回了冥府。
冥府靈力充沛,更利於范無懾愈傷。
解彼安見這幾日鍾馗既不喝酒,也不張羅玩兒什么,定是有心事。他沏了一壺好茶,奉到鍾馗跟前:「師尊,喝茶。」
鍾馗正支頤沉思,聞聲輕嗯了一下。
「師尊,您是不是去過荊州純陽教了?」
「去過了。」鍾馗喝了一口茶。
「可查到那人身份?」范無懾問道。
「照聞查了教史,果真查到一個人,各方面都與那邪祟相符。」
「哦?是何人?」
「他是許之南的師弟,死於一百多年前,當時許之南還是純陽教的掌教大師兄,此人天資頗高,在一次外出辦事時,被獵丹人殺害,他的年齡、體態、修為、死因,都符合邪祟的特征。但也仍然有幾個疑點。」
師兄弟倆都看著鍾馗。
「其一,是時間,他死的時候,宗子梟還小,其二,是屍首,此人死後,被許之南和幾個純陽教弟子送回老家安葬,其三,是體魄,那邪祟不具有純陽教高階修士的體魄。」鍾馗摸著下巴,「但是這三個疑點,又都可以解釋。」
范無懾點點頭:「此人未必死於宗子梟之手,竊丹魔修自古就有,從未絕跡,屍體有可能被挖出,至於體魄,照聞長老也說,不排除死後肌肉萎縮所致。」
「是啊,所以現在無法斷言。」
「那只要……」解彼安突然意識到他要說的話實在對死者大不敬。
鍾馗可沒那么多顧忌:「只要把墳挖了看看屍體在不在,就真相大白了。」
「他的後人,恐怕不會同意吧。」
「那是自然,誰會同意被挖祖墳,可要確定此人的身份,暫時只有此一途。所以說來倒去,還是得請許之南出關。只有許之南知道此人家在何處,埋在哪里,其次,純陽教的人不會有直系子孫,也許許之南能勸動他的後人開棺驗屍。可是,照聞他們都不同意為此事驚動許之南。」
解彼安皺了皺眉:「那怎么辦。」
「那我就去他閉關的地方把他叫出來。」
「萬萬不可。」解彼安驚道,「師尊,您可別亂來啊,弄不好得罪了純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