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距離蛟龍會,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四個月,應該能把衍之從鬼門關拉回來,只是這段時間,我們和法寶都不能離開此地半步。」
「她會答應嗎。」
「她賣一個大人情,給純陽教下一任掌門,有什么壞處。」
宗子珩嗟嘆一聲:「希望程真人能好起來,不枉費你一番苦心。」——
宗子珩回到客居時,見宗子梟的房內亮著一點瑩燭,隱隱能看到晃動的人影,他盯著看了一會兒,才進了隔壁屋子。
想著今日見到的人、聽到的話、發生的事,他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他不能拿走公輸矩,回到大名,該如何向父君交代?那神秘人是不是閆樞,又為何要害自己?許之南的辦法是否能湊效,程衍之能活下來嗎?明年蛟龍會上,若真的驗出了閆樞的真面目,該當如何?五蘊門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被陳星永挖走的丹,最終去了哪里?
這許許多多的問題,讓宗子珩想得頭痛欲裂。原本以為抓住了陳星永,就能為民除害,就能揪出幕後之人,徹底了結,結果事情遠沒有結束,甚至只是剛剛開始。
宗子珩輾轉反側,跟本無法入眠。
大約到了寅時,宗子珩聽到隔壁傳來細微的響動。如此輕小的聲音,若非他是修仙之人,此時又夜深人靜,幾乎不可能察覺到。
宗子珩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無法判斷那聲音到底是什么,但他直覺是宗子梟。他凝神聽著,感覺宗子梟似乎出了門。他也跟著下了床,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自門縫往外看去。
視野有限,只能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了夜色里。
這么晚了,小九要去哪里?
宗子珩猛然想到一個可能,他面色驟變,快速披上衣服,拿起劍,追了出去。
趕到許之南的客居時,果然已經聽到了打斗聲。宗子珩的心跟著一沉,他沖了過去,見幾名純陽教弟子倒在地上,黃弘黃武左右護衛,宗子梟手里拿著許之南的乾坤袋。
「混賬!」宗子珩怒不可遏,「你們在干什么!」
宗子梟一驚,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他不馴道:「這是父君交給我們的任務,既然大哥辦不到,就由我來。」
宗子珩大步走了過去,狠狠一個耳光,將宗子梟扇倒在地。
「大殿下!」黃弘黃武根本來不及阻止。
宗子珩又揮出手中佩劍,劍鞘橫擊在黃弘胸口,他倒飛出去丈余,悶哼著落地。
黃武垂下眼眸,噗通跪了下來:「大殿下息怒。」
「是不是你們慫恿子梟干出這種卑鄙下作的事!」
宗子梟捂著臉,眼中含淚又含怨,不敢置信地瞪著宗子珩:「你……你打我?」
黃弘抹掉嘴角滲出的血,也爬起來,跪在地上,平靜地說:「大殿下的意思,帝君的命令是卑鄙下作的嗎。」
「你拿父君壓我?」宗子珩咬牙切齒。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想助大殿下完成帝君交代的任務。」黃弘沉聲道。
「父君那里,我自會去請罪,無論父君如何罰我,我宗子珩絕不做見利忘義之人!」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宗子梟,冷道,「拿來。」
宗子梟的臉高高腫起了半邊,兩眼通紅,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他惡狠狠地說:「你這個……這個不識好歹的蠢貨,你居然打我,我討厭你!」
「拿來!」宗子珩厲聲道。
宗子梟將乾坤袋扔給宗子珩,從地上跳起來,轉身跑了。
「去看住他。」宗子珩對黃武道。
「是。」
宗子珩拿著乾坤袋找到許之南,許之南正靠坐在床頭,眼神晦暗難明。
宗子珩只覺臉上滾燙,簡直無地自容:「對不起。」
「……我的師弟們,沒事吧。」
「沒事,都是輕傷。」宗子珩將乾坤袋還給許之南,「我弟弟缺乏管教,是我之失。」
「子珩,有些話,我之前不好跟你說,現在看來,不得不說了。」許之南道,「我看你,實在是太委屈了。」
宗子珩低下了頭去。
「論資排輩,你應該是下一任宗天子,就算離開宗氏,以你的天資修為,也是天地廣闊,任你施展,你怎么半點不爭啊。」
「上面是我爹,下面是我弟弟,我爭什么。」宗子珩輕聲說。
許之南搖了搖頭,他欺近宗子珩,低聲道:「只要你願意,純陽教擁你為人皇。」
宗子珩一怔。
許之南的眼神平寂卻篤定,極為有力量。
宗子珩回避了他的眼神,拱手道:「許大哥,請原諒我弟弟的不懂事。做了這么丟人現眼的事,我們也不好留在這里了。」
許之南點點頭。
「希望你諸事順利,明年春天,我們蛟龍會見。」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