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1 / 2)

無常劫 水千丞 1374 字 2022-08-03

蘭吹寒這個「天下第一公子」,素有風流之名,他的露水情緣細數起來怕是不少,且男女不忌。而蒼羽門不像中原門派那般自命清高,雙修是稀松平常的,這樣看來,蘭吹寒和雲中君有過些什么,也不足為奇。

可裹著雲中君的殼的人,是紅衣鬼王呀,解彼安怎么都無法想象江取憐會委身人下。從他這一世有記憶以來,他就害怕紅鬼王,那是個連崔珏都摸不出底的人,手握重權,修為高深,行事狠戾詭魅,其在冥府乃至整個九幽的影響力,甚至高於並不理政的五方鬼帝。

也許,一句「露水情緣」足以解釋一切了。

蘭吹寒的神色說不上來的古怪,一反平日瀟灑倜儻的氣度,似乎夾雜了許多難以啟齒的情緒。

解彼安也跟著尷尬起來:「有件事我至今不解,雲中君從頭到尾都是江取憐,還是中途被取代了?」

「至少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江取憐了。」

「那么你們相識以來,他沒有一次在你面前露出馬腳嗎?」

蘭吹寒苦笑:「我本也不了解蒼羽門的事,對他說過的話從未細究,何況,他就算再怎么反常,我也不可能猜到他只是個偶身啊。」

解彼安嘆道:「說的也是。」

「他對我說過的話,或許……」蘭吹寒垂眸,用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心緒,「沒有一句是真的。」

「他騙了所有人。」解彼安道,「他從未與你提前過,對人間有什么特殊的留戀嗎?他為何如此執著於要投胎為人?」這一點實在叫人費解,除非江取憐在撒謊,否則任人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江取憐為什么非要做人。

蘭吹寒緩緩搖頭。

「他口中沒什么真話,這么說,很有可能只是為了掩蓋真正的目的,此人定然有更大的野心,說不定他想得到的是天機符。」解彼安想到這個可能,頭皮頓時一陣發麻,「他本就是鬼王,若也能馭使天機符,就是五方鬼帝也未必壓得住他。」

「所以宗子梟防備他,如此說來,倆人確實不太可能再結盟。」提到宗子梟,蘭吹寒瞥了解彼安一眼,「彼安,你和他……」

解彼安不覺手握成拳。

「難怪他對你的態度那么不同尋常,他是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的,他一直都是魔尊,只不過在韜光養晦罷了,如今想來,真叫人不寒而栗。」

「是我太蠢了,曾經有許多預兆,許多事實,都在提醒我,可我偏偏視而不見,其實我心中不是沒有懷疑,我只是不想相信,甚至自欺欺人。如果我早點拆穿他,很多事都會不一樣,或許師尊的命運也能改寫。」解彼安的聲音與眼神一樣空洞,像是這具看似完整的軀殼內被挖空了一塊又一塊。

「他有兩世的記憶,有備而來,當然能將所有人蒙在鼓里,彼安,這絕不是你的錯。」蘭吹寒的口氣沉穩又誠摯,自有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天師的命運,是多方陰謀和抉擇下難以違抗的天道。江取憐的目的不是為了害死天師,范無懾更是不知情,我不是為他們辯解,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不是因為你沒有認出魔尊,而天師這樣的人,注定要為蒼生立命。彼安,你已經吃夠了苦,別再自責了,天師也不會想看到你為難自己。」

「蘭大哥,你不懂。」解彼安神色愴然,「前世今生,我都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甚至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什么天人轉世,帝王命格,什么絕頂天資,我只是一敗塗地。」

蘭吹寒眼看著解彼安,有一種痛苦像隱於水下的暗流,表面再平靜,內里已被攪得千瘡百孔,他心里難受極了:「彼安,天人下凡,注定是要歷劫的。若非你前世的犧牲,修仙界恐怕在百年前就灰飛煙滅了,你沒能保護自己和重要的人,卻護佑了蒼生。」

「宗子梟因我入魔,阻止他是我的責任,是我理所應當做的,談何犧牲。」

「你本可以什么都不做,本可以在宗子梟的蔭蔽下,繼續做你的宗天子,世人對你再多誤解,你也不可以妄自菲薄。」

解彼安慢慢綳緊了下顎:「無論如何,前世今生,阻止他都是我的使命。」

「天師地下有知,只會因你而驕傲。」蘭吹寒伸出手,「你不是孤軍奮戰,我蘭家會與你共進退。」

解彼安感激地看著蘭吹寒,「啪」地一聲,合掌與其緊緊相握——

解彼安回到冥府時,恍如隔世。

天師宮看起來一如往昔,卻已經缺失了最重要的人。薄燭遠遠在門口等著他,一見到他,就含淚撲進他懷里,卻悶悶地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