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1 / 2)

無常劫 水千丞 1567 字 2022-08-03

「江取憐,我聽夠了你這些瘋言瘋語,什么因結什么果,你做了什么才淪落餓鬼道,你心知肚明。六道輪回的存在是為懲惡揚善,你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就算有人對不起你,也不是天道!」解彼安怒喝道。

江取憐哈哈大笑:「說得倒也不無道理,可我不僅要蘭吹寒付出代價,也偏要天道償我,倘若不能,拉上你們陪葬,地獄之路也不至於太孤單。」

「你的所作所為,三界皆不能容。讓我見崔府君!」

「呵呵,好啊,崔府君也很想見你們。」江取憐紅袖一甩,轉身鑽進了一團迷霧中。

倆人緊隨其後,穿過了陰陽碑,再次回到了幽冥界。

走過黃泉路,眼前又出現了那片熟悉的鬼柳,四下無風,細瘦的柳枝卻柔柔地飄搖,如絲如發,如緞如絮,每一條都仿若住著一縷幽魂,林中不時傳來凄凄慘慘的鬼泣聲,盪漾在柳葉間,像是疏忽撞入密林的蝶,蒼蒼惶惶也找不到出路,這被血色沃土滋養出的陰森幽暗的鬼柳林,凡是擅闖者,都會迷失其中,最後化作它的養分。

此時,崔珏、薄燭、日游和夜游,都被鬼柳的柳絮緊緊纏縛著軀干和四肢,懸吊在半空中。林中成排站著無數鬼將,沉默如一,只等他們的王一聲令下,就會化作凶殘的利器。

江取憐坐在一根拇指粗的樹枝上,紅衣飄飄,似笑非笑,輕巧地像一只路過歇息的渡鴉。

「小白爺。」薄燭淚眼汪汪地看著解彼安。

「別怕,薄燭,我來救你了。」解彼安說著言不由衷的安撫之詞,實際心中毫無把握。

范無懾悄悄捏了一下解彼安的掌心:「江取憐,你要的只是崔府君,不如把其他人放了吧,要挾我們,他一個就夠了。」

「留他們還有用處,待我弄明白六道輪回的秘密,就先拿他們試一試罷。」江取憐低笑道,「說不定投了什么好胎,你們反倒要感激我。」

「別妄想了。」崔珏冷道,「我崔某絕不會助紂為虐,你是要殺要剮要我魂飛魄散還是入無間地獄,盡管來吧。」

「崔府君,你當現在還是你掌控他人司命的時候嗎?」

「我從不曾掌控他人之司命,不過是以生死簿為器,代天道而行之,世間萬物之生死凋敝、興衰榮枯,皆有其規律,這規律哪怕是天神亦不能參悟,若濫用生死簿,必將遭到報應。」

「別再嘮叨了,這些陳詞濫調我早聽膩了,你看看我。」江取憐攤開雙臂,狂笑兩聲,「我還怕報應?」

崔珏搖了搖頭:「回頭是岸。」他看向解彼安,平靜地說,「你不需要救我們,你要分得清孰輕孰重。」

解彼安狠狠握緊了佩劍。

「崔府君寧死不屈,實在令人佩服。從前我以為你是假正經,手中握著生殺獎懲之大權,怎么可能樣樣都奉公守律,沒想到你幾百年如一日,竟然真的從不曾用生死簿徇過私。這冥府之中,你和鍾天師都是我真心佩服之人,雖然你們處處礙我的事。」江取憐嘲弄地說,「你和鍾天師都生於人道,雖都曾是肉體凡胎,但比那幫高高在上、視萬物為螻蟻草芥的天神高尚得多。他們為了自己的神位不被動搖,為了浩盪的靈氣不被他人染指,絕地天通,用六道輪回肆意玩弄萬物生靈,唯有遵循他們的道,才有可能成為他們的一員,可憑什么他們決定什么是『道』?!要說『助紂為虐』,那也是你助他們。」

「江取憐,無人決定什么是『道』,修道至道,也絕非只有一途,每個人要修的道,只在自己心中,唯有你真正參悟的那一天才會明了。」崔珏沉聲道,「你究竟要錯到什么地步,才肯放下執念,你恨的不是天道,你恨的只是那一個神。」

江取憐的瞳孔一縮,眼中凝一絲煞氣:「你看了。」

「我為何不看,我又不像你那樣膽怯,連看也不敢看。」

范無懾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你看了玉策上他和蘭吹寒的前世。」但更覺有趣的是,聽倆人的對話,江取憐卻沒看?

「膽怯?」江取憐目光愈狠戾,「我何來膽怯?我不過是擔心一時激憤,將他弄死了,豈不便宜了他。」

「你害怕重溫前世發生的一切,害怕看到那個卑微的、別扭的、無能為力的自己,你仰望著一個天神,但天神對你視若無……唔呃……」鬼柳猛然收緊,崔珏發出一聲痛叫。

江取憐陰惻惻地說道:「好看嗎?你目睹過那么多人的一生,這個故事,是否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