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叫什么名字(1 / 2)

欺師 一貧如洗 2033 字 2022-08-03

「你能相信嗎,我只摔了一跤,就一下子跳過了五年光景,這天下就連國號都改了。」

聶青桑唏噓不已,奉命而來的御醫不敢接話,只大氣不敢喘的掀開紗布查看傷勢。

紗布上結了血痂,微微一動,牽扯著底下的皮肉,聶青桑疼的直抽眉毛,可到底是要面,沒敢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喊出聲來。

百里瀧不悅,「手腳輕些。」

御醫點頭應是,動作果然輕柔了不止一星半點,可是這時間也拉長了無數倍,就是看個傷口,愣是用了一柱香的功夫。

御醫盯著還在滲血的小傷口,琢磨了許久的說辭,「國師頭上雖然出了許多血,但是傷勢並不太過嚴重,只是或許撞的巧了,才失了些許記憶。」

百里瀧問,「那這記憶要多久能夠回來?」

御醫深思了一會,「這種因為外力失去的記憶最是捉摸不透,或許睡上一覺明天就好了,或許三五十年一輩子如此。」

「不過……」御醫沉吟道,「多接觸一些過往的人和物或許能盡快恢復記憶。」

百里瀧袖下手指微收,「本君聽說,失憶之人若是強行喚醒記憶,反倒會頭疼如裂落下諸多病痛,不知是也不是。」

御醫正在重新上葯包扎的手指禁不住打了個顫,國君這意思……

「的確,過猶不及,國君與國師不必心憂,順其自然就好。」

聶青桑對這記憶才不感興趣,「姑且就算我腦子壞掉了,我問你,我的內力去哪了!」

御醫被問的滿頭冷汗,這國師失憶之後,簡直換了一個人,只比原來冷若冰霜的樣子還讓人招架不住。

「這要診脈之後才能得知。」

聶青桑擼起袖子把那細膩如初雪一般的胳膊遞過去,御醫看的微微晃神。

他見過許多世家小姐,為了這一身冰肌玉骨不知廢了多少心思前去保養。

可是只眼前這一截腕子,就不知把昭國多少姑娘比下去了。

「天氣寒涼,義父要多保重身體。」

百里瀧把聶青桑的衣袖拽下許多,把那雪似的胳膊一一蓋住,手指不可避免的碰觸到手下的肌膚。

只覺冰涼細膩,觸手生溫,總讓人貪戀非常不願離去,只想沿著那腕子一路向上,最好……

百里瀧指尖好似碰到炭火,急忙脫離。

「好好診脈!」

百里瀧也不知這話是對著御醫,還是對他自己。

得到國君首肯,御醫這才拿出方帕蓋在國師手上,後宮娘娘一般嬌貴,隔著薄紗給他診脈。

只一下,就頭皮發麻的厲害。

他眼神落在聶青桑那扶著的腰上,面色糾結舌頭打哽。

那顫顫巍巍不敢從腕上挪開的手指,總讓聶青桑覺得對方是個臨時捉來湊數的江湖郎中。

他趴在床上,下巴頂著軟枕跟對面胡子花白的御醫大眼瞪小眼。

「你累嗎?」

先驚又嚇的御醫受寵若驚,激動的舌頭都不聽使喚,「多謝國師體恤,下官不累。」

「我累。」

聶青桑收回自己的手腕,換了只胳膊伸過去,青軟的墨發泛著緞光柔柔披散下來,將那張禁欲十足的臉,襯得煙火氣十足。

此刻那張臉上滿是焦急,「我的內力到底去哪了!」

「這……」

御醫小心的看了眼旁邊的國君。

聶青桑伸手把他的臉掰過來,「我問你話,你看別人做什么,他又沒病!」

「義父。」

百里瀧伸手扣住聶青桑的手腕,用帕子將那碰過別人的手指細細擦著,「我遇見義父時,義父就是如此,至於武藝……恐怕只是多年不練生疏了。」

疏你媽頭!

聶青桑是打心底里不喜歡拿手絹擦手這種娘們兮兮的事,他沒好氣的收了手,又挪蹭著往床里縮了縮,想避開百里瀧身上那股子騷狐狸味。

「你少一口一個義父的喊,我這人最怕麻煩,怎么可能會撿你這么大一個兒子回來養!」

他擺了擺手,「旁的你也不用多說,等我這腰上的骨頭養好一點我就離去,反正你這江湖郎中也鬧不清我的毛病,我找我家老不尊去。」

聶青桑回臉朝里嘀嘀咕咕,「都說禍害活千年,別說五年,就是五百年,他那蟑螂樣的人,肯定也還活的洋洋得意……」

百里瀧鮮少從聶青桑嘴里聽到別人的名字,事實上他很少與自己說話,那怕是看自己的眼神,多半也是透著冷漠與嫌惡。

就像自己是個不潔的存在,渾身上下沾滿臟污,或許是因為這個,他從來只穿白衣,可是聶青桑對他是看也不看的。

別說是一身白,就是不著寸縷,恐怕自己在他眼里也跟院子里擺了幾百年的破水缸一樣不屑一顧。

除了,他教導自己劍術時。

聶青桑時常與百里瀧對戰,那劈來的劍雖然沒有施加內力,可是招招式式角度刁鑽,狠戾非常。

他常常被聶青桑挑掉手中木劍,而後被一腳踹下比武台,台下鋪了軟被並不疼,可是摔在上面的百里瀧還是覺得眼眶委屈到酸澀。

他昔日的劍術師傅,過來扶他,「國師劍術精妙絕倫世所罕見,只是這力道……國君,你是不是又哪里招惹了國師生氣?總覺得他在泄憤。」

畢竟把人踹下來什么的,實在沒有必要。

「義父都是為我好。」百里瀧站在台下,仰望著那一角翩翩孤倨。

不論嘴上再堅定,心里也是打鼓的。

我是不是真的招惹了義父生氣?

這個問題,直到百里瀧再沒從比武台上摔下來,也沒想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招惹過聶青桑,但是他的確是被聶青桑手里的劍抽著長大的。

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讓聶青桑大動干戈。

聶青桑這人生氣,既不跟你講道理,更不會對你破口大罵,他只會冷冷道上一句「脫衣」。

然後,寬長的劍背便會落在少年裸著的脊梁上,一下又一下,每每青紫摞青紫,淤青摞淤青的破了皮,流了血。

他才會道上一句「可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