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思太臟,百里瀧總覺得這兩句話里帶了些旖旎氣息。
不過等看到聶青桑那雙全然無波的眼睛,他又禁不住曬笑,自己當真是瘋魔了。
百里瀧沐浴之後換了新衣,被熱水蒸騰過的臉透著紅潤,他擦頭發時,不經意間瞧見鏡子里的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瞬征愣。
那個眼尾多情泛著桃花薄紅,新嫁娘一樣透著忐忑的陌生人,是他自己?
「輝夜,有人敲門。」
百里瀧這輩子都沒被聶青桑這樣喊過自己的小字。
字都是親近之人才能喊得,而聶青桑對他從來都親近不足,厭惡有余。
如今乍然被人喊起,只覺得心里怪異的厲害,就跟被小奶貓舉著粉嫩的小肉墊,撒嬌似的撓了一下心口,整顆心都酥癢起來。
眼尾薄紅越發濃重,只燒的他口干舌燥,恨不得湊近這汪清泉,將自己整個埋進去。
凶戈起伏,殺氣十足的顯露自己的欲。望。
那怕他嘴上說的再敬重,骨血里蟄伏的凶獸,卻也清清楚楚的告訴他:你要的不止如此。
「輝夜?」
聶青桑的聲音讓百里瀧驟然回神,本來只穿著單衣就打算出去的他,硬是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等著把腰帶扯的松散些用作遮擋,百里瀧這才別別扭扭的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穿著紅色衣裙的漂亮姑娘,那是白日里的新嫁娘江瑤。
已是夜深,這位新娘子不僅首飾釵環具備,就連臉上都細細描了妝,雖然不是千嬌百媚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卻也勉強算有幾分姿色。
這樣的女人,百里瀧見過很多。
他站在門口,鐵將軍一樣用自己的寬肩窄腰,腿長身挺,將門後的一切遮擋的嚴嚴實實。
百里瀧剛洗完澡,身上蒸騰著熱氣,發梢墜著晶瑩剔透的水珠,白日里威嚴肅穆不敢讓人直視的君王,此刻像是收斂了所有氣勢的獵豹,僅留下溫和無害的鮮亮皮毛示人。
江瑤心跳的厲害,只覺得眼前這個,比昨日縱馬攔路的男人還要好看上無數倍。
她羞紅了臉,卻佯裝鎮定把手里的湯葯送上,「御醫讓我過來送葯。」
百里瀧單手接過,「你可以走了。」
本該離開的江瑤卻扭捏的站在那里。
「那個……國君,小女名叫江瑤,你可以喚我瑤兒……」
「來的是誰啊?」
聶青桑趴在床上往外看,卻見房門被人啪的掩上。
端著葯的百里瀧波瀾不驚,「送葯的。」
門外紅鸞心動吹冷風的江瑤「……」
一看見端的湯葯,聶青桑就苦了臉,他默默縮回被子里,「放桌子上吧,等會涼了就喝。」
百里瀧試了試溫度,「義父現在喝正好。」
「我喜歡喝涼的。」
「涼的葯效不好。」
兩人大眼瞪小眼。
聶青桑:難纏的熊孩子。
從沒遇見過這種事的百里瀧略帶茫然,「義父不會是怕苦吧?」
聶青桑很想一葯碗糊對方臉上,你才怕苦,你全家都怕苦!
「這個自然是不怕的。」聶青桑強行挽尊,「只是這會有些不想喝,再等等吧。」
百里瀧覺得眼下這種氛圍有些奇妙,就比如說他看著此刻的聶青桑,就像看著自家挑食的孩子。
百里瀧無奈,抬著葯碗嘗了一口,「這葯不苦。」
百里瀧把碗遞過來,「應該是在里面加了花蜜,嘗起來是甜的。」
「真的?」
聶青桑半信半疑,他伸手接了,正捏著鼻子准備喝下去的時候,卻突然覺得味道有些熟悉,這甜膩的味道……不像是花蜜,倒像是——鬼哭藤!
越聞越像。
「這葯不對!」
「送葯的人哪!」
百里瀧剛想回答,便覺舌頭發麻,眼睛發黑,身體更是僵硬的像根木頭一樣,直愣愣的往前倒。
聶青桑連忙伸手,將手墊在百里瀧和快要撞上的床沿中間。
百里瀧的腦袋重重砸進聶青桑的掌心里。
百里瀧安然無恙,當了肉墊的聶青桑,手背卻被這一下結結實實磕破了皮。
聶青桑生平最怕疼。
他擰著長眉正想吹吹,突聽到門外有聲音傳來。
聶青桑捏著葯碗潑滅了油燈,摟著百里瀧就近滾進了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