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壯被人送走,就連葛藤都自己離開,整個牢房只剩下最後兩人。
「說吧。」
聶青桑隔著牢門看著賀湘,竟有種等待宣告下場的認命感。
賀湘沒動,依舊貼著那個角落,他抬頭看著最牢房最黑暗處,那里就連火把的光亮都無法照到。
「我遇見將軍時,是在金陽城……」
見聶青桑欲言又止,賀湘笑了笑,「你別著急,或許我要說的,就是關於你的事。」
「你今年多大?」賀湘突然發問。
輕松的語氣,悠閑的神態,好似兩人是多年老友,如今終於有時間能夠坐下,心平氣和閑話家常,「我覺得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年紀。」
雖不知這么問的必要,但聶青桑還是回的禮貌,「二十有四。」
「那五年前你豈不是才剛十九。」
賀湘像是想到什么好笑之事,只是笑的苦澀。
「那時候的將軍也是這般大……」
「金陽城沒有糧食可用,將軍便用屋檐上的稻草,城牆邊上的觀音土,路邊的野草,混著樹皮,米糠,你相信嗎,他竟然連酒糟都不放過……」
看著院里堆放的所有東西,聶青桑面無表情的做著,然後從懷里拿出了他的軍糧。
幾個晾干的干面餅,皺皺巴巴的,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看著白,其實又硬又硌牙。
這是他們這次出來唯一帶著的干糧,也是撐著他們完成這次任務的必需品。
以往干面餅子配涼水,大家都覺得是吃豬食,這會卻覺得這面餅子是人間至味。
跟來的士兵,看著面餅子都覺得餓了,拿出自己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咬了口。
干硬的餅子,硌的牙床絲絲的疼,但吃在嘴里分外香甜。
城牆邊角上有人影閃動,史大壯一轉金刀就要追上去誰知道卻被木榮拉住,「是那些逃跑的偽軍。」
「格老子的,他們躲在一邊干什么,總不至於過來搶這些破東西。」
「隨他們去吧。」
聶青桑把干糧把自己身上的口糧,放在桌上。
透著白的面餅在這群污糟東西里十分扎眼。
「你瘋了!」
史大壯去拿那些餅子,「咱們來這里救人已經仁至義盡,這種緊要時候你還把吃的交出去,到時候彈盡糧絕怎么辦!」
木雙青緊緊按著史大壯拿餅子的手,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史大壯。
史大壯瞪著眼睛回視,五大三粗的他比木雙青高出一頭,生起氣來膀大腰圓的像個野獸。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校尉,他卻依舊沒轍。
「看你到時候餓了怎么辦!」
史大壯忿忿的收了手。
木榮拍了拍史大壯的肩膀,把自己的那份干糧也放了上去,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大鍋冒著熱死,蒸成四不像的東西,黑乎乎的放在蒸籠里,被人抬上來。
這就是吃的?
籠子里的人一個個扒著籠門眼巴巴的瞅著拿著蒸籠,士兵們抬著東西過來,正想把東西發下去,之前逃跑的偽軍突然跳出來搗亂,踹壞蒸籠,踩踏東西,他們知道木雙青這群人不會把他們怎么樣,一個個耀武揚威的破壞。
那怕被人捉住也囂張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