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哪,我還以為剛才那人是土匪,正想替你把值錢東西藏起來哪!」
姜桓扯扯嘴角,「那你還真善良。」
「可不是。」
花旦捧著東西在他對面放下,「咱雖然是出來賣的,可是仁義這兩個字還是知道的,你可是不知道,我算是被那人嚇壞了,這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姜桓嘴角抽搐,「他就是昭國的王法。」
「啊?」
小花旦受到了驚嚇,糊著油彩臉,看上去十分滑稽。
原本低到谷底的心情,被小花旦插科打諢的鬧著,反倒輕快了不少。
他瞧著眼前的花旦,已經忘了是從哪里領回來這么個小東西了,不過好像……還不賴。
「接著唱吧。」
姜桓笑,「就唱李元豐死而復生,遠走他鄉隱姓埋名。」
「公子,你是不是記錯了。」小花旦說,「那李元豐死而復生不假,可卻是性情大變還反害了救他的小狐仙。」
姜桓哈哈大笑,「小狐仙都已經死了,李元豐除了隱姓埋名遠走他鄉,還能害誰?
你就按我說的唱,唱的好了,這地上的金銀珠寶全都是你的!」
小花旦雖有不解,但咿咿呀呀的調子還是慢慢的響了起來……
聽著那姜家里傳來的曲子聲,站在門外的百里瀧停身回頭看了一眼。
披紅掛綠的彩帶在夜風里來回飄盪,顯露著世家大族的衰落,這籠罩沉寂的夜色,像極了聶青桑眼里的顏色。
那么濃烈的黑沉,像是能將那些過往、真相一一掩蓋。
可是經歷過這一切的聶青桑,又是如何心平氣和的面對幕後凶手的兒子,面對害他至此的昭國。
當他對著自己笑起時,那背後隱著的該是怎樣咬緊牙關的靈魂。
太醫說,聶青桑丟失的那些記憶,是他自己選擇遺忘的。
忘了所有的難過,只將自己留在最為晴朗的少年時代。
那時候的聶青桑,看春風不喜,看夏蟬不煩,看秋風不悲,看冬雪不嘆。
喜歡桃花點心,就去品嘗那甜膩。
為著慶豐樓的包子,也能不厭其煩的繞上一大圈。
好似什么事都進不了他的心,卻也能為一丁點的小事煩悶上一整天。
那是百里瀧從來不了解的聶青桑,卻跟清冷孤傲,嚴厲自持的國師大人完全不一樣,可是每一面都讓他喜歡。
御書房外的侍衛對著百里瀧行禮,卻被他噤聲打斷,他悄悄進了門,寒暑嚴寒不畏練出的武藝,似乎也只是為了這刻腳步無聲,不去打擾榻上之人的淺眠。
百里瀧在榻上和衣而卧,聶青桑近在咫尺,他卻不敢靠近,只隔著一段距離,不遠不近的看著眼前之人。
他整個人窩在自己過分寬大的里衣里,閉著眼睛,呼吸輕緩。
「義父……」
百里瀧的目光細細描摹著那張精雕玉琢似的俊臉。
細微的聲音似乎驚動了睡著的人,他睜了睜眼,瞧見身邊躺著的認迷迷糊糊的笑了笑,張開手臂將百里瀧整個收進懷里。
「找到你啦~」
他笑說。
「是你身上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