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刻，聶青桑心里緊張了一瞬，因為他有些害怕，自己跟舍老的認識，是因為自己做了某些錯事。

「我曾經……有對不住您嗎？」

舍老明顯愣了一下，他神色柔和了些許，這讓他那張怪異的臉都顯露出幾分莫名的順眼，「你想多了。」

舍老說，「我不讓你去，是因為我知道你以前最不想去的便是東陵和南夷。」說到南夷是，他聲調有些奇怪，不過聶青桑並沒有在意。

「您知道原因嗎？」聶青桑說，「我以前的夢想就是周游列國，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去東陵是不是您記錯了？」

「你也說了是以前，人都是會變得。」

舍老道，「現在的東陵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龐大而強盛，單單一個東陵君就已經足夠讓人聞風喪膽，更何況還有一個少軍師。」

舍老提及這兩個名字像是觸動了不好的記憶，他痛苦又疲倦的閉上眼，龜坨的脊背又頹然佝僂了幾分，「回去吧，等到昭國足夠強大，強大到能護住你，你再前往。」

聶青桑能從舍老的聲音里聽出對自己的關切，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讓他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抱歉。」

聶青桑想了許久後回到，「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聶青桑輕了聲音，「我不僅要去東陵，還要去南夷，我知你擔憂我的安危，但是人不能因為害怕就裹步不前。」

聶青桑躊躇滿志，燦然一笑，這一笑升起，便是愁雲頓開，慘霧退散。

「人不能只活在過去的。」

聶青桑說，「這是我師傅教我的。」

舍老若有所感，他垂眼念著這幾句話，初時只覺尋常，越念越覺別有深意，「不知尊師？」

「他啊，就是一個嗜酒如命的老不尊，閑雲野鶴一只，酒喝的足了，就會跟你念上一堆有的沒的，又煩又作又麻煩。」

「可是能教出你這樣人的，應該不是尋常人吧。」

舍老仰慕非常，「敢問尊師高姓大名？」

「不是我不說，而是不能說。」

聶青桑臉色頓時古怪起來，「下山時他三令五申，說放我們這群不成器的出來，有辱他偉岸形象，所以讓我們發誓，絕口不提他的名字。」

想到那黃鼠狼一樣的人，聶青桑微微笑起，卻不帶任何諷刺性，「他這人要面子，或許是怕我們念出他的名字，也沒人知道太過丟臉吧。」

舍老思忖片刻，「我曾聽旁人提及，這世間有高人行走，傳聞他別具慧眼，收的徒弟個個人中龍鳳。他立山於世外桃源，從不出山門半步，但是卻時有弟子在外行走……」

聶青桑一時好奇，「這世上還有如此仙風道骨之人？」

舍老瞧著聶青桑試探開口，「他們叫他天……」

轟隆一聲雷響，震掣天地，這春雷聲勢浩大，隨即而來的閃電驚的聶青桑一個哆嗦，也遮住了舍老的聲音。

「要下雨了，咱們快回吧……」

舍老靜立於電閃雷鳴之中，曠野的風呼嘯而過，鼓動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有人說，天下施是一個人的名字。

傳聞他別具慧眼，收的徒弟個個人中龍鳳。

也有人說天下施是一處地方，那里世外桃源，與世無爭。

「聶青桑。」

舍老喃喃。

「你跟天下施也有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