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他也不需要說話,可是從他舉手投足間,好似都充滿了引人探究的故事。
別說尋常女子,就是身經百戰的聶青桑都快忍不住關切的問上一句「你怎么了?」
「喝茶。」
被百里瀧一句喝茶喚回的聶青桑,暗道一聲「好一個道行高深的泰迪精。」
「有話就說,擺什么深沉。」
「其實……」
葛藤頓了下,「我覺得他那個小兒子跟我挺像的。」
聶青桑一時驚悚,「她給你生了個孩子!」
「聽他胡說。」賀湘嗤笑依舊,「人小兒子才剛滿月,怎么可能是他的種。」
聶青桑深覺葛藤腦子有病。
「我是真覺得像,聶青桑你說我要不要去弄個滴血認親,萬一是我的種哪?」
聶青桑已自動忽略此人,他突然想起了小師姐,不知道她會不會也已經跟那位包子姑娘一樣,子孫滿堂。
那他這位舅舅頭一回遇見,是不是也要准備點什么禮物?
「你們說,現在小孩子都喜歡什么?」
百里瀧聽罷挑眉,為了遮掩身份,他左眼上戴了一只眼罩,上面寶石閃閃,如此耀眼本來會顯得俗氣,可是這人硬是憑借自身氣質將這俗氣變成了華貴,趁著他那身白衣彩帛,整個人透著種說不上來的高貴優雅。
「青桑喜歡小孩子?」
這是百里瀧第一次在人前喊聶青桑的名字,葛藤早就清楚,史大壯粗枝大葉沒有注意,只賀湘好似受到驚嚇。
百里瀧竟然直呼聶青桑的名字。
這不似冒犯,反倒像是親昵。
某一瞬他心里好似打翻了調料瓶酸甜苦辣一同調和,混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聶青桑沒有注意,他現在心里想的只有如何當好這個好舅舅。
「輝夜你應該是知道的吧,你說我是去打幾只長命鎖,還是買上些筆墨紙硯,釵環衣裙?啊,細細算來我還不知道他們男是女哪。」
也不知道小師姐見到他高不高興,拱了他師姐這棵白菜的姐夫,又是個什么樣子。
若是敢對師姐不好,看他怎么收拾他!
察覺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樣子,百里瀧定了定心,「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先確定小師姐住在哪里?」
他這句小師姐說的自然無比,儼然是在稱呼自己家人的意味。
聶青桑看重的家人,在他這里自然也是被看重的。
聶青桑想想也是,「是我著急了,只是……」
他也有些想不起來小師姐的家住在那里了。
他喪氣的趴在桌上,「當初只顧著難受,壓根忘了問她家住在哪里,南夷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她?」
「你不要著急。」百里瀧寬慰道,「離五國宴會還有些日子,我們有時間慢慢去找。」
「哪來的那么多時間。」葛藤道,「除去要在路上花的,我們最多也就五,六日的時間能耽擱在這里,南夷十萬大山,千傾竹林,找一個不知住在哪里的人,豈是那么簡單,尤其……」時隔多年。
尋一個幾年前的故人,簡直大海撈針。
百里瀧不動聲色的看了某人一眼,潑冷水的某漠北王子,就聳聳肩沒了聲音,他實話實說,又不是故意為之。
「就算沒有確切的地址,她平時也應該提起過這方面的事吧?」
賀湘道,「國師不妨好好回想一下,你師姐離開前,可是留下了什么訊息?就算沒有,她平時跟你說話時,就沒提過她家里的事嗎?」
聶青桑想了想,又好好想了想,「師姐下山那天山風很大,她穿了黛綠的衣裙……」
那是山野飄花的季節,吹來的風里還帶著涼席。
可是師姐向來是愛俏的,哪怕天還有些冷,她也依舊穿著她有些單薄的衣裙。
衣帶飄起,師姐在山花爛漫里,得像個要飛入人間的精靈,她輕聲細語間喚著自己一的名字,讓這離別都帶起溫柔。
「榆錢兒,我得走了。」
師姐站在那里笑,笑得溫柔如水,美的傾國傾城,「你可不許把我給忘了。」
聶青桑也想笑,可嘴角還沒揚起來,眼眶就先紅了,他給師姐披上了自己的外衣,袖口破了的地方,還是師姐親手給他縫的。
山上沒有其他人,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師姐陪伴著他,跟旁的比起來,師姐在他心里的份量甚至此師父還重。
聶青桑努力揚起個笑臉,「師姐你放心,我以後必定帶著個漂亮媳婦去南夷看你!」
師姐戳著他的額頭,「榆錢兒,你若不來,便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