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紅袖招,十丈軟紅夜飄搖。
與書樓隔街相望,跟書院比肩而立,於是書香墨跡里多了溫柔酣暢的美人與酒。
白玉樓是跑出來的,發冠歪斜衣衫不整,頂著滿臉的胭脂信印慌不擇路。
「公子跑的這么快,做什么奴家都追不上你了?」
年老色衰的青樓女子,哪怕紅顏一世也頂著滿臉的胭脂,追在白玉樓身後。
「公子就隨奴家回去吧,奴家和諸位姐姐會好好伺候公子的。」
白玉樓好似被狼攆,「你們別過來,我是白家公子!你們若是胡來我不會放過你的?」
女人捂著嘴咯咯的笑,「奴家就喜歡你不放過我的樣子!」
周圍的客人聽把一個個全都哈哈笑起。
白玉樓羞憤難當,卻難敵這群如狼似虎的青樓女子。
哪怕已經到了門口,又被熱情如火的卷進溫柔鄉。
聶青桑第一次進這種地方,親眼目睹的就是白玉樓痛苦如受刑的模樣。
「我還以為來這里的人都是歡喜愉悅的。」
「那也要看是何人。」那熟悉的調侃從樓上傳來,「跟青樓比起來,或許他更想去的是小倌管。」
「啊?」聶青桑還以為聽錯了,「他……不是吧。」
百里瀧在他身側停下,「義父是嫌惡還是難以置信?喜歡男人又不是什么太過驚世駭俗的事?」
喜歡男人確實不是,只是……
白玉樓也是?
聶青桑差點咬到she頭,什么叫做「也」。
他偷偷打量了下,那個自始至終都陪在自己身邊的少年。
穿著自己給他挑選的衣服,卻一路拿著給自己買的各種點心和有趣的玩意。
這一路陪著自己好奇的走來逛去,一句怨言都沒有……
「是啊,我喜歡他。」
聶青桑在心里默默說,「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
他想偷偷去勾百里瀧的衣袖,抬頭就見一盞酒壺對著自己飛來。
聶青桑抬手飛快的接了,這酒壺時間來的巧妙,角度也來的刁鑽,若是底下站著的不是他,少說要被著酒壺砸破腦袋。
聶青桑穩穩的接著一滴酒水都沒有撒出來的酒壺,抬頭去。
就建二樓隔間那里葛藤鮮衣招搖,他一只衣袖從樓上垂下,另一只手舉著酒壺含揚,酒液接連而下說不出的邪魅絹狂。
葛藤半截斷眉挑起,那微微挑起的笑,引得周圍陪伴的姑娘一陣驚叫。
如果說什么叫魅力,那應該就是葛藤現在的模樣。
百里瀧不動聲色的擋住聶青桑的視線,把葛藤擲來的酒壺從聶青桑手里接過,嫌棄意味十足的丟給旁邊伺候的龜公。
葛藤扯眉,「這醋罐子,真是誰的干醋都吃。」
「你要是不招惹他身邊的人,他能吃醋!」
南夷公主溫夢妮坐在他的對面,看著被眾女圍繞的葛藤,面上雖然不顯,可是眼神里已經不由得帶了三分埋怨。
葛藤執起溫夢妮的衣帶,放於鼻前曖昧一嗅,「我怎么感覺吃醋的不止他一個?」
溫夢妮被人撞破心思,小女兒態的哼了一聲,「這里還有別人吃醋嗎?我怎么沒有聞到醋酸味。」
「那是因為被公主身上的香氣蓋過了,」葛藤攬著溫夢妮的柳腰將其往自己懷里一帶,私下里雖然胡鬧無忌,可是溫夢妮畢竟是嫁了人的在外面可是要顧及三分。
「你別鬧,若是被外人看見亂傳,我便殺了你。」
葛藤才不在意,「你昨夜摟著我肩膀時,可不是這樣說的。」葛藤偷香竊玉,於無聲里將懷中人變做柔情似水軟紅寸寸。
聶青桑抬腳才剛上來,看到的就是這,讓人長針眼的一幕。
葛藤似是習慣了,摟著溫夢妮的模樣隨意的就像摟著任何一位姑娘,「真是稀罕,竟然能在這里跟你遇見。
「我倒是不驚訝。」聶青桑說,「總覺得青樓這種地方就該是呆的地方。」
葛藤聽著哈哈大笑,「知我者莫若你也。」
聶青桑無語,葛藤在青樓不奇怪,這奇就奇在還帶著姑娘上青樓。
尤其這帶著的姑娘還是堂堂南夷公主。
真是作死,他都想象不到,如果南夷百姓知道自家公主出現在青樓會是怎樣一種反應?
尤其這位公主還成了親。
百里瀧貼近聶青桑小聲道,「聽聞溫夢妮雖然已經成親,可是國婿慕容博卻一直都與其婢女同房。」所以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
聶青桑一時驚訝,「溫夢妮性子高傲,她能忍得下。」
百里瀧抬眼,瞧著乖順依偎在葛藤懷里的溫夢妮。「據我所知,正是溫夢妮下令讓慕容博與婢女同房的。」
新婚夫婦不同房也就罷了,這讓婢女李代桃僵是幾個意思?
「那……駙馬哪?」聶青桑好奇,「溫夢妮跟別人出雙入對,他能忍?」
「忍不了也要忍,別忘了溫夢妮先是公主,其次才是他的妻子。」
百里瀧道,「因為這件事,慕容博也對溫夢妮不滿過,甚至還直接找上了溫裘。
可是,因為之前溫裘面對威脅時沒有選擇救下溫夢妮所以心存愧疚,對這件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據我所知,他已經送了許多美人給慕容博。」
聶青桑聽著是雲里霧里,一時之間三觀盡碎,他錯愕的張著嘴,「我果然是老了。」
年輕人的世界實在是太復雜。
百里瀧沒說話,慕容博與溫夢妮本就是各取所需,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
「你們還愣站著干什么,不知道等會兒就要競拍賣樓里的姑娘,還不趕緊過來等著。」
拍賣姑娘?
聶青桑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個情況,他也不想知道。
在這里遇見葛藤固然好,可是他可沒忘了,今天過來最主要的還是白玉樓。
「不用了,你在這里慢慢玩吧,我們是過來找人的,等會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