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下個毒，全葯死算了。

「那你明天可要記得等我啊。」身後聶青桑在後面大喊，「我不來，你別一個人走。」

徐招人沉了臉色，他那時年紀小，嘴上說著不樂意，卻也是早早就起來收拾一新等著聶青桑送他下山的。

可是第二天，他從清晨等到傍晚，那個許諾送他下山的人卻一直都沒來。

「為什么要說這個。」

徐招人不耐的看著那個在花樹下的女人，他以前就不喜歡這個性子高傲的大小姐，如今卻是更不喜歡。

他還記得有次特意打碎了他的胭脂盒，故意栽贓給聶青桑，那時候這位大小姐可是趴在桌上哭了很久。

時隔境遷，那委屈哭出聲音的大小姐，卻也被磨去傲然棱角，變作如今世故模樣。

「你人雖然不討喜，但我卻知道那天你等了很久。青桑是個很敏感的孩子，生平最怕就是別人的離開，你走那天他沒出現，我原本以為他是躲到那個角落偷偷掉眼淚去了，可是一連兩日整個山上卻都尋不到他的蹤跡。」

安仙嬪說著頓了頓，「你猜，他去了哪？」

「我怎么會知道。」

「少軍師奸詐如狐，旁人或許不知道，少軍師難道也猜不出來？」

徐招人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善謀難道有罪嗎，他本就一人，不為自己著想打算，難道還准備餓死街頭。

至於那個聶青桑，他管他去了那里，躲起來也好，離……

徐招人愣住，他突然有了一個莫名的猜測。

「……他那幾日去了哪。」

「有句話你說的沒錯，他啊確實是個蠢笨的。」安仙嬪轉身望著眼前的徐招人，「小師弟想吃那懸崖上的果子，為人師兄的哪怕膽小又怕高，也還是想在你離開前，讓你嘗上一口。」

他是從來都怕高怕冷又膽小的，可為了小師弟離開前能嘗一嘗喜歡的果子，硬是徒手爬上那近乎垂直的懸崖。

可果子的顏色青紅皆有，他不知道哪個酸那個甜，就嘗了一口。

「你知道那懸崖多高嗎，中了鬼哭藤的他，整個倒栽蔥一樣墜下來，若不是命大被底下的藤蔓纏住，怕是已經死了。」

懸崖上的山風吹動掛住他的藤條，發出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響，搖來晃去的眩暈不可怕，可怕是你不知道這藤條什么時候時候會斷。

就這樣，聶青桑被那藤條掛著，咸魚一樣風吹日曬了整整兩日。

「師父帶他回來時，已是不成人樣。」

安仙嬪不放過徐招人任何一個驚訝錯愕的表情，「為了一個害他之人，心甘情願賠上半條命，你說他可笑不可笑。」

徐招人扯動嘴角，他張了嘴，卻又不知該說什么重新閉上。

確實挺好笑的。

只是他笑不出來。

「安仙嬪。」他說，「你比我狠。」

安仙嬪笑而不語，「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為什么會看中哪個白玉樓。」

安仙嬪一字一句說，「白玉樓跟青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那相似面容有時候就連我見到都有些愣神，不知少軍師是不是也是這樣。」

徐招人看了安仙嬪很久很久，末了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望著那離開的身影，安仙嬪合上了扇子，墜落了滿園的緋色桃林里，她撫著小腹幽幽的嘆了口氣。

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剛升起的愁容又被歡喜取代，「說了這許多都餓了，走，咱們找你舅舅討飯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