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落函從s市攢下來的錢，大部分都已經用來請王太太去高級餐廳吃飯了。

封景城給的支票，還得明天早上拿去銀行兌現，等三天工作日才會到賬。所以現在的她身上的錢不多，住不起飯店，只能帶著兒子找個便宜客棧落腳。

小客棧很破舊，連浴室和洗衣機都沒有。

晚上還得去公共廁所和澡堂解決。

大半夜的，附近都沒人，所以不會耽誤別人使用公廁。

林靖躲在暗處，看著站在公廁外面洗衣服的勞碌的背影，眼里滿是心疼和愧疚。

王落函正站在洗手盆前洗衣服，心里想著的是剛剛和封景城他們見面時聊的內容。

直到現在，她都還處於復雜且悲傷的心情里。

遲遲無法消化丈夫還在世的事實。

男孩站在洗手盆旁邊看著母親，醞釀了一整個晚上的疑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來。

「媽媽……爸爸是不是要回來了？」

王落函停頓手中的動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也許不會吧。」

他都裝死離開這么多年了，若是要回來，早在兒子快不行的時候就現身了。

就算是現在回來，又能改變什么呢？

「我以前聽隔壁小花說，爸爸每次回家都會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給她。媽媽，如果爸爸回家了，是不是也會買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給我呀？」

王落函鼻子一酸，心臟被揪得老緊。

想安慰的話，到了嘴邊，轉而變成數落和責備。

「媽媽辛辛苦苦賺錢養你，自己連飯都舍不得多吃一口，你怎么一點都不感恩，心里還盼著大人給你買東西？我說你能不能省心點，替媽媽多想想，賺錢是很不容易的！」

兒子忽然挨罵，有點錯愕，又有些委屈。

但早就學會懂事的他，選擇不反駁母親，抿著唇，含著淚點頭道歉。

「對不起媽媽，我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問了。」

王落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蹲下來把孩子抱緊懷里。

「對不起，兒子，媽媽說話過分了，原諒媽媽好嗎？媽媽只是……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等媽媽緩過來之後就好了。」

兒子的心一軟，眼淚啪嗒啪嗒地流，抱著王落函委屈地嗚咽起來，忍不住將心聲吐露。

「媽媽，我想要有個爸爸，能不能把爸爸找回來，讓我看看他，抱抱他？嗚嗚嗚……」

王落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兒子，只能緊緊摟著他哭泣。

孩子的心思，她何嘗不知？

兒子從小就沒有體驗過父愛的滋味。

看見隔壁鄰居的孩子每天炫耀自己的爸爸，他總是露出羨慕崇拜的眼神。

王落函知道，兒子非常渴望有個爸爸。

尤其在剛剛聽完封景城的話之後，兒子更是充滿了希望。

因為爸爸還沒死，爸爸只是躲起來了。

在孩子的世界里，只要把找到了躲起來的人，捉迷藏就結束了……

兩母子抱頭痛哭。

街角暗處里的林靖，終究還是沒忍住心酸的淚水，滑落臉龐。

「對不起……阿函，我不是故意的……我若是跟你們母子倆重逢，才是真害了你們……」

他對著空氣道歉，然而並沒有緩解內心的愧疚。

令人窒息的空氣，身上的傷口，都比不過內心的傷痛。

無數次他想過要現身，跟妻兒團聚。

但只要一想到兩母子很可能會跟著他一起面臨被暗殺的危機，最後還是退縮了。

林靖不忍心再看下去，擔心自己再多看一眼就會失去理智。

就在他轉身離去之際，忽然踢到了腳下的易拉罐。

咔！

響亮的聲音把正在抱頭痛哭的兩母子嚇了一跳。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