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宛言留意到孩子時不時會看向遠處特定方向，於是又順著視線看去，發現有個海豚人偶正在派傳單。

她瞬間了然。

「孩子的媽正在派傳單，所以孩子也一並帶過來了。」

閔瑤也被激起了憐憫之心。

「那孩子看起來好像很想進水族館的樣子。言言，要不你去跟那個王小姐說一聲，我們把孩子帶進去水族館逛逛？」

時宛言也是這么想的。

她轉頭看了一眼封景城，「你覺得如何？」

他聳肩，「你決定。」

這種小事情，老婆大人說了算。

時宛言走到海豚人偶面前，跟王落函打起招呼。

「王小姐，是我。」

對方停頓了一下，只見海豚的頭微微揚起，王落函的面孔透過海豚的嘴巴里露出來，表情詫異。

「封太太？你怎么會來這里？」

「就是過來水族館玩玩，我看見你兒子坐在那邊，就猜到你也在這里。」

「啊，原來如此，我是來打臨時工的……孩子一個人留在客棧我不放心，所以帶過來陪我了。」

「外邊天氣這么寒冷，不如我替你把孩子帶進去吹吹暖氣吧？正好也可以讓他進去玩一玩。」

時宛言的好意被王落函立刻拒絕了。

「不用不用，我兒子不喜歡魚。」

「哦？是嗎？」

時宛言詫異地挑眉望去，卻見噴水池前的孩子正盯著水族館門外的大魚缸，興致勃勃，掩蓋不住渴望的目光。

王落函非常堅持地拒絕了。

「沒事兒，我一會兒就能下班了，等我拿到錢，就帶他買票進去看。」

時宛言見王落函如此見外，也不強求，於是便笑著問候了幾句就離去。

閔瑤看她沒把孩子帶過來，有點意外：「她不放心我們把孩子帶進去嗎？」

「可能是不想欠我們太多人情。」

昨天晚上封景城給了王落函不少錢，支票上的錢，起碼夠她生活兩個月。

時宛言想了想，頓時恍然，「我都忘了，支票進賬需要等三天工作日，她這幾天怕是已經不夠錢吃飯了。」

封景城愣了幾秒，才道。

「是我大意了，昨晚沒帶現金。」

不過現在年輕人哪有身上帶現金的？

當時王落函一口拒絕收下他們的錢，所以封景城臨走前留下一張支票在桌上就走了。

「她既需要幫忙，卻又不願意接受你們的幫忙，這也太矛盾了吧？」

閔瑤剛剛從封景城的口中聽了一些關於王落函的事，覺得非常納悶。

寧願從s市跑到b市求助王太太，都不願意接受封景城和時宛言的幫助。

這邏輯就很怪。

「接受幫助也是考驗心態的。有人願意敞開心接受他人恩惠，但也有不少人容易心生愧疚，因為自覺不配，承受不起恩惠。王太太幫助她，是有條件的，對她來說是交易；我們對她的幫助是無條件的，讓她心生卑微，承受不起。」

時宛言輕聲解釋。

她曾經也是如此卑微的女人，所以她能理解卑微之人的想法。

「我還是沒辦法理解，我的人生字典里沒有受不起這個詞。」

閔瑤畢竟是名媛出生，自然沒有經歷體驗過。

時宛言笑了笑，「別想了，我們自己進去吧。」

四人拿著票走進水族館。

王落函偷偷瞄了一眼，心里還是有點愧疚。

兒子小跑過來戳了她的人偶服裝，語氣略帶委屈地道：「媽媽，你明明說會讓我進去玩的，剛剛為什么不讓那個阿姨帶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