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御書房。
寒冬已過,但在這御書房中,仍是冷意遍布。
偌大房間內,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不敢吭聲。
「朕做什么決定,什么時候由別人評判了?」
「就此住嘴,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就守著你的司南伯府養老吧!」
面對盛怒的慶帝,范閑膝蓋下彎,跪拜行禮。
「臣,只是不想看著閑兒再遭劫難!」
「你……」
慶帝怒極,重重一拍桌子。
看到這一幕,侯公公立即上前攙著范建起來:「我的范大人哎,您就給陛下服個軟唄。」
「對於小范大人的安排,陛下一早便有了決斷。」
說著,侯公公偷偷看了眼慶帝。
見慶帝並沒有開口打斷的意思,侯公公當即心中了然。
在慶帝身邊待了這么些年,侯公公自認對陛下的行事風格還算了解。
若是陛下真的動了殺心,斷然不會當眾暴怒,反而會一副和顏悅色模樣,待到事後,再另行他法。
早些時候的梅執禮便是例子。
可陛下若是露出怒容,那才是走走形式而已。
這個時候,自然也就需要他出面了。
幫著勸慰了幾句,侯公公又道:「小范大人早些時候才從東宮離開,和太子相談甚歡,還留下了一首詩呢。」
剛才下人稟報的消息中,這便是其一。
范建只知道范閑早上出了門,卻不知道他去東宮見了太子,一時間難免有些愣神。
這時,慶帝又重重哼了一聲:「回去之後,問問范閑自己是怎么想的。」
「另外,監察院送來了消息,說范閑著有一篇《三字經》,用以小兒啟蒙開智。」
「他若是一門心思鋪在內庫財權上,又怎的會耗費心血寫出這樣一篇文章?」
言畢,慶帝一擺袍袖,怒道:「愚鈍至極。」
見狀,侯公公又趕忙賠著笑道:「這便是送來的第二條消息了,老奴有幸看了眼那篇《三字經》,寫的極好。」
「初見此篇文章時,陛下還笑言,若是無法在民間流傳,可刊印出來在宮中傳閱。」
被侯公公這么一說,范建肚子里那點抗拒心不知不覺被打消許多。
再加上慶帝那樣一番話,范建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並沒有和范閑交流過關於去留的事情。
足足沉默了許久,范建這才朝慶帝拱手行禮:「臣,知罪!」
「哼。」
慶帝重重一擺手:「退下吧,罰你禁食一日。」
聽到這樣古怪的處罰,侯公公忍不住愣了一下。
范建則身子一震,下意識看向慶帝。
見慶帝已經重新埋頭處理奏折,范建當即躬身,借此掩飾上揚的嘴角:「臣遵旨!」
上一次聽到這話,還是他們三人在後花園偷偷釣魚的時候吧?
那會兒的慶帝,還並非慶帝。
那個時候的他們,身邊還有一位胸懷天下,驚才艷艷的奇女子。
等到范建退著離開,慶帝這才收起批閱奏折的姿態,臉上哪里還有半點怒容。
侯公公見狀,忍不住笑道:「陛下對司南伯未免太好了些。」
慶帝置若未聞,目光轉向窗外,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建回到范府的時候,范閑回來已經有段時間了。
見老爹出現在門口,范閑跟王啟年打了個手勢,收住話頭。
「父親大人。」
旁邊,王啟年樂呵呵笑道:「拜見尚書大人。」
范建微微點頭,神色肅穆:「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