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慶，京都。

范閑和王啟年同坐在車廂前面，臨時充當車夫。

感覺著迎面而來的微風，范閑眉頭緊鎖，心中思緒紛飛不斷。

仔細想想，自從使團遭遇截殺之後，他與林若甫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奇怪。

自北齊歸來時，在岷州，第一個找上他的，便是袁宏道。

因為五竹叔在場的緣故，袁宏道沒能得手，最後給出了一個說法，根據他此行共有兩個目的，殺自己和護自己。

從那之後，林若甫的態度就搖擺不定，直到自己與婉兒結婚才算有所穩定，直到聽聞陳萍萍提醒……

「大人？」

「大人！」

見范閑沉思不語，王啟年忍不住開口喊了兩聲。

范閑這才回過神來：「怎么？」

「大人，咱們此番前去江南，除了府上的護衛外，還要不要再帶上那些人？」

聽出王啟年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范閑眉頭稍稍揚起，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若非王啟年提醒，他差點都忘了。

自己早已經不是初入京都時那個什么都不懂的雛鳥了！

「晚些時候出城一趟，讓他們做好准備。」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既然有了另外的辦法，范閑自然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回到范府後，范閑徑直找上范建，而王啟年則借著傍晚夜色出門。

王啟年輕功極好，海棠朵朵還在的時候，范閑曾有心讓兩人比試了一番。

最後得出結論，即便是海棠朵朵這位九品上的高手，單論速度，都不一定能追的上王啟年。

范閑進書房的時候，范建正在辦公，桌子上紙張雜亂。

聽聞開門聲，范建頭也不抬的道：「什么事？」

「剛才林若甫將我喊去，閑聊了幾句。」

范閑主動上前，幫著范建研磨。

抬頭看了范閑一眼，范建提筆繼續書寫：「然後呢？」

「原話比較贅余，大致意思是，教我如何成為一個權臣。」

言畢，范閑抬頭看向范建，目光炯炯。

聽完這話，范建停住筆，父子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交。

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范建嗤笑一聲，隨手丟掉毛筆：「權臣？什么樣的臣子叫權臣？」

「你這話原本就有些問題。」

「林若甫身為當朝執宰，的確有權，可為夫手中也有權，陳萍萍手中更有權，你以為，這種臣子便可稱得上權臣嗎？」

「自然是不能的。」

范閑搖了搖頭，不假思索給出答復。

既然將這想法告知了范建，范閑自然早就做好了應答的准備。

聞言，范建輕哼了一聲，繼續落筆：「為何？」

「因為這些權都是陛下給予的。」

范閑手中一頓，墨條穩穩站在硯台中：「林若甫說，若想成為權臣，必須要先獲得陛下的信任，所以我覺得他說的不對。」

「那你想成為怎樣的權臣？」

范建落筆如飛，一個個模樣端正的楷體小字落於紙上。

聞言，范閑繼續動筆研墨：「我想做連陛下都無法一言斷生死的權臣，只有那樣，我才能保護婉兒，保護若若，保護我身邊的人。」

范建抬頭看了范閑一眼，目光中透出一絲擔憂。

范閑笑了笑，滿臉自信。

「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