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河樓上，歡聲笑語不斷。

桌桌都是酒到杯干的豪邁兵卒，閱河樓共八層，前七層暫且不說，頂層上的笑聲中卻或多或少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

好比如說，隨著大皇子的出現，除卻楊忠和鄭卓這兩位大將軍，剩下的將領們臉上的笑容明顯有了變化。

而鄭卓兩人似乎對這件事情早有預料，所以從頭到尾反應都極其平淡。

將目光從兩人身上收回，范閑轉頭看向坐在一側的「趙勇」。

准確的說，應該是大皇子。

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想明白大皇子為什么會偽裝身份去接應他，而後在鄭卓的府上為何又沒有主動告知身份。

當然，疑惑歸疑惑，該有的場面話范閑一句都沒有落下。

他此番的主要目的為了結交虎門關的這些權貴，楊忠鄭卓等人固然重要，但大皇子的地位在哪兒擺著，也不能輕視。

宴至中旬，場上的人都喝了不少酒，言語間也大都變得逐漸有些放肆起來。

范閑從京都出發，先是一路南下，遇城進城，沙州潁州蘇州各地都沒能逃過一劫，繼而又掉頭北上，到了定軍山又解決了人數過千的一大批山賊。

這一路，著實算得上是血流滾滾人頭滿地。

隨便換個人來，都會覺得范閑此行殺氣過盛，然而在這虎門關，這些守城兵卒們對范閑的看法卻並不如此。

「范大人雖然行事暴戾了一些，但倒也有幾分男兒血性。」

「不過據我所知，范大人這一路上從沒自己出過手。」

「照這么說的話，他實際上只是個只懂耍手段的陰險小人？」

「噓……」

前面那人話剛說完，後面立即有人噓聲制止。

閱河樓格外喧鬧，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些人的聊天，不過能夠坐在這里的，無一不是軍中將士，而按照慶國律法，能擔當將士的都是武道中人。

換言之，即便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周圍的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會不會在意，暫時還無從知曉。

大皇子微微轉頭，兩人目光剛好在半空中相交。

見范閑只是笑卻不言語，大皇子也笑道：「不介意？」

「不知殿下問的是什么。」

范閑表現在外人眼中的，還是那個「筋脈盡段」的廢人，所以周遭的人在聊些什么，按道理說，他不應該聽到。

聞言，大皇子抬手給范閑倒了杯酒，後者客氣致謝。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五品中實力。」

大皇子語調平緩，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范閑微微挑眉，臉上笑容依舊。

見范閑還是不說話，大皇子緊接著說道：「從京城出來的時候，你的確一點實力都沒有。」

「初入潁州時，你已經是三品水准。」

「之後在沙州突破到四品左右，而在蘇州城，卻是五品實力。」

自顧自倒了半杯酒，大皇子「趙勇」輕笑道：「半個月的時間，這樣的實力恢復速度，已經不能單純以超出常人來形容了。」

「可接下來的半個月，直至進虎門關的之前，你的實力便一直保持在這個水准，是沒有時間修煉了？」

面對大皇子的詢問，范閑若有所思良久，而後淡然一笑。

「殿下的消息之靈通，簡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