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淡笑著行禮道,仿佛早就料到了大皇子會來。
王啟年也是跟著慌忙行禮,雖然他現在是階下囚,但禮節仍是不能廢。
「范閑,你受苦了。」
大皇子打開牢門,來到范閑面前鄭重地說道。
聞言,范閑臉上笑容更盛了幾分,看著大皇子道:「不知殿下是從哪里看出來太康先生的死有蹊蹺?」
於范閑自己而言,他第一沒有傳播流言污蔑太康參,第二從自己的接觸來斷定太康參不是那種氣量狹小的人,這才肯定了太康參的死另有隱情。
但大皇子驟失恩師,能這么快反應過來,顯然是有著其他的發現。
「老師自縊前的留書留字皆是天鶴骨體,而天鶴骨體乃你所創。」
大皇子將燭台放在暗牢內的矮桌上,與范閑在矮桌上相對而坐,解釋道:「以老師方正持節的性子,若是他當真因你而自縊,又怎么會用你首創的天鶴骨體留書?」
「老師此舉,分明是在暗示我,他不得已自縊,另有隱情。」
大皇子聲音沉痛,雙眸中透露出一股狠厲,卻是因為逼死太康參的真正元凶。
「殿下,逝者已矣,當務之急是查出背後黑手是誰,我有預感,無論是齊星海之事,還是太康先生自縊,都是同一人所為。」范閑正色道。
大皇子點了點頭:「老師雖不通朝堂的詭譎斗爭,但兵法韜略通讀,死前定然給我們留下了線索。」
「荀鶴軒……」
大皇子的話音剛落,王啟年便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大皇子與范閑二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王啟年身上,有些驚訝。
畢竟,王啟年可不知道虎門書院內荀鶴軒針對范閑的行為。
范閑沖著王啟年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說。
王啟年嘿嘿笑著看了范閑與大皇子一眼,這才笑道:「想要太康先生被迫自縊,外人也可以做到,不過必須得有一個地位足夠高、離太康先生足夠近的人在旁監視著,也能在太康先生死後的第一時間,檢查太康先生有沒有做什么手腳。」
「而王某聽聞荀鶴軒在虎門書院一直被太康先生壓著,名為山長,實為管事,憋屈至極,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都符合王某上邊的推斷,所以王某就斗膽猜到了他身上。」
王啟年一番話說完,有些忐忑地看著范閑。
卻見范閑咧嘴一笑,拍拍王啟年的肩膀贊道:「行啊老王!」
大皇子在一邊,也是笑著看向王啟年。
有了王啟年這一番分析,加上太康參留書給了荀鶴軒、荀鶴軒在虎門書院挑撥他與范閑關系的行為,幾乎可以斷定,這荀鶴軒就是參與逼死太康參的人!
「嘿嘿,大人謬贊了,」王啟年極為謙虛地拱拱手,笑道:「王某身為下人下屬,自當為大人分憂。」
王啟年說著自謙的話,臉上卻是有著止不住的得意神色。
范閑笑眯眯地看著他,直看得他心中發毛,這才輕聲道:「一事不煩二主,既然你有心想要為我分憂,那就出去跑一趟,幫忙看看荀鶴軒在干什么。」
王啟年的表情瞬間愣住了,老半天他才指著自己道:「大人,您這次見大皇子殿下帶著我,不會就是為了用我的輕功吧?」
范閑笑而不語,意思很是明確。
昏暗的燈光下,范閑與大皇子又商議了一些細節,便讓王啟年隨著大皇子出了暗牢。
暗牢的通道有兩條,一處在池塘下,一處卻在大皇子的書房之內。
讓謝必安守在池塘外,是為了掩人耳目。
大皇子來去走得卻都是書房那條通道,他帶著王啟年出了通道,在書房內讓王啟年換上夜行衣。
月光下,王啟年化作一道黑影,很快竄出了大皇子府,朝著虎門書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