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甫神色恭謹幾分,拱著手沒有立即回答。
慶帝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冷意,看向范建道:「司南伯,你來說。」
范建聞聲,上前拱手道:「陛下,馬政一事牽涉國之根基,現在主管馬政的柴家出了這么大變故,當務之急是找人接手馬政。」
「可有人選?」慶帝拿起案頭的筆,在紙上寫劃著。
范建略一思索,拱手道:「馬政之事宜派有威望的積宿老臣坐鎮,臣建議從四十五歲之上的六部佐貳官員中擇一人。」
范建的話說完後,便低眉看著慶帝,眼神中有些許憂慮。
卻見慶帝放下手中毛筆,意味深長地看著范建道:「你是怕朕就近讓范閑暫掌馬政,讓你們父子不得團聚?」
「臣,不敢!」范建深鞠一躬,高聲喊道。
雖然他心中確是如此想的,但絕不能在慶帝面前提起,否則就是將家事放在了國事之上。
「放心,朕還沒那么不通情達理。」
慶帝站起身來,拿起手中紙張朝著范建與林若甫展開,朗聲道:「北地馬政,就由此人兼任了。」
范建與林若甫抬頭看去,只見紙上有著一個狼毫寫就的人名——邱不器!
二人幾乎同時神色一動,但又一起拱手道:「陛下聖明。」
「行了,下去給各自的人通個氣,誰敢卡馬政之事的脖子,就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凈嘍。」
「夏收的事情,依著先前的商議去辦就是。」
慶帝揮了揮袖袍,下了逐客令。
范建與林若甫告退,先後離去。
慶帝松開手中宣紙,任其飄落在地上,眯眼看著門口道:「你覺得,這位宰相大人近來表現如何?」
正在收拾御書房的侯公公情知慶帝是在問自己,動作一滯,隨後謙恭地答道:「陛下,奴才一介閹人,怎有資格評價……」
「侯公公,」慶帝的聲音提高幾分,淡淡的道:「下次再讓朕聽到這般推諉的話語,你這個奴才就做到頭了!」
侯公公渾身一顫,連忙趴在地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回答朕方才的問題。」慶帝眼睛依舊看著御書房的門口,開口說道。
侯公公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瞥了慶帝一眼,答道:「回陛下的話,宰相大人許是喪失愛子心神悲痛,近來……近來沉默寡言了許多。」
聞聽侯公公這話,慶帝臉上露出看不出喜怒的笑,聲音幽幽地道:「沉默寡言……好一尊泥塑木雕。」
侯公公聽得這話,只覺得似是有一道雷霆自九天劈了下來,整個天都陰沉了一般,死死地趴在地上不敢再言語。
半個時辰後,監察院。
「宛長,范尚書傳來消息,邀您一見。」
一名監察院下屬來到門外,恭聲稟告著。
正在澆弄著花草的陳萍萍沒有停手,淡淡地回道:「准時又為他那個寶貝兒子來的,告訴他,監察院不與朝臣碰面這是規矩,恕我不能見他。」
那下屬恭聲稱是,轉身遠去。
「為何不見?」影子從陰影里走了出來,看著陳萍萍問道。
陳萍萍方才的話,任誰都能聽出來是隨便找的借口。
「他們父子……」
陳萍萍口中話說到一半,搖頭笑了笑,沒再回答影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