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殿當中,檀香裊裊。
慶帝啜了一口提神的茶湯,將手中的情報遞向侯公公:「張正倫有這份膽色,倒真有些出乎朕的意料。」
情報是侯公公手下的探子送來的,具呈了張正倫提劍闖樞密院、宮前直接彈劾秦家父子的事。
侯公公早已看過上面的字,恭敬地接過情報,沒有說話。
慶帝沉默片刻,伸出兩根手指點了點侯公公手中的情報。
「告訴姚公公,無論是誰問他這件事,都可以如實回答,包括秦家。」
「奴才這就去辦。」侯公公將情報揣了起來,恭敬地退出了後殿。
後殿僅剩慶帝一人,他目光落在裊裊的檀香上,給人一股高深莫測的味道。
半晌後,侯公公返回,回稟事情已經辦好。
「若是張正倫能挺過這一劫,朕可以許他一個定州撫邊使的位子。」
慶帝嘴角帶笑,伸手要過那份情報投進燭台。
而此時,偏殿中。
秦恆匆匆返回,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焦急。
他冷冷看了范閑一眼,朝著老爺子附耳道:「父親,張正倫拿了咱們安插人手的書信,叩宮門告狀!」
秦老爺子眼皮微微跳動,旋即恢復正常。
「倒是小瞧他了。」老爺子抿了一口茶,目光隱諱地看著范閑。
倒不知這句話是在評價范閑還是張正倫。
二人說話間,和秦恆一前一後出門的東宮長史也走了進來,朝太子耳語起來。
太子的臉色驟變,朝秦老爺子望了過來。
顯然,他知道了張正倫叩宮一事。
緊接著,三三兩兩的各派官員進進出出,很快便將這則消息傳遍了整個偏殿。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范閑身上,對他這一手釜底抽薪佩服得緊。
也有些人注意著秦老爺子與太子,想看這二位准備如何應對范閑這場謀劃。
「父親?」秦恆有些六神無主。
秦老爺子想了想,對兒子道:「這事你我不適合出面,找曲向東來。」
曲向東,樞密院右副使,秦家鐵桿嫡系。
秦恆聽了父親的吩咐,連忙將此人叫了過來。
「曲大人,你以樞密院出事為由請求離開朝會,無論用什么辦法,務必阻止張正倫入宮。」
秦老爺子眯眼吩咐著。
曲向東恭敬應答,而後疑惑道:「老爺子,陛下肯放人嗎?」
「這消息既然能到我們嘴里,陛下定然是願意放人的。」秦老爺子的話語十分篤定。
曲向東心中稍定,再次行禮後朝著殿外而去。
果然,在說明情由後,值守的姚公公稱慶帝早有吩咐,直接帶著他出了宮。
偏殿內,林若甫不知何時來到了范閑身邊。
與范閑互相見過禮後,他在椅子上坐定,狀若無意地開口問道:「有把握嗎?」
「岳父大人覺得,陛下肯對秦家下狠手嗎?」
范閑面色平靜,反問林若甫。
林若甫想了想,搖頭道:「軍方、樞密院,還離不開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