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抉擇(1 / 2)

陳一乘許是對她放松了防備。

玉伶跑上二樓,回頭好幾次,知道他並沒追過來。

她沒有返回之前的包廂,而是從另一邊的樓梯下樓,繞開那戲院與茶樓之間的過道,從大門出去後便攔了一輛東洋黃包車,讓車夫把車篷打起來,說是太曬要遮光,催著車夫快些趕去江邊的渡口。

到了之前下車的地點,江雍的車還停在那里。

玉伶哄那江雍的司機幫她墊付了車,然後讓他引著自己上船。

直到上了船,她還在眺著遠處,環顧四周,比方才在那包廂里的時候還要慌張。

自己明明不需要再對陳一乘逢場作戲,也不需要吊著他來成什么齷齪事。

卻又為何在他面前猶如那戲折子里說過繪過好多遍的懷春少女……

玉伶的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陳一乘一如既往地對她縱容至極,甚至不計前嫌。

驚訝之余,她自知在乎他,依賴他還有?

也實覺自己不配。

因為她沒對陳一乘坦白的事情還有最後一件——

就是江雍讓她看的那份名單。

她不知那張紙對陳一乘有多重要,泄密之後又會讓他擔什么樣的責任。

可她已經從江雍那里了她想要的好處,理應言而有信。

她無法面對陳一乘。

玉伶是真的希望他不要一次再一次地包容她的欺瞞了。

他如若對她多心狠那么一分一毫,她也不會落到眼下這般焦灼矛盾到想要自戕償命的地步。

最後看了一眼埠口的泊車處,可日頭西行下落,璀璨卻也亮眼,什么都看不清。

玉伶眯了眯眼睛,這才轉身下了二層甲板的小台階,推開門。

所見之景並不是如玉伶所想的那種酒會場合,無所穿戴打扮的她並不能裝成一個偷懶的侍應生,從而躲在某個廊柱後面,再趁著人多跑去無人的上甲板。

這船艙應是被改成了一間大書房,可以辦公,也有床鋪可供休息。

只是原本該有的一張書桌地方換置了一架箏和一把琵琶。

是上次她彈過的那把手感極好的絲弦琵琶。

而江雍則卧在床邊的斑竹躺椅上,正悠哉地翻看著一本書。

「我以為伶伶今天不會過來了呢。」

那躺椅正對著艙室里透光的小窗戶,江雍身著袍裝的紺­色­和他此時的眼睛是同一個顏­色­。

他的腰際系有一條銜玉暗­色­絛帶,右耳處原本會戴的那只翡翠耳環卻沒有了。

玉伶的手還握在門把處,沒有走進,只回:「雍爺願意給玉伶面子,玉伶怎會不來。」

此時的玉伶聽見船尾揚水的聲響,知道船准備駛離碼頭了。

可這有好幾層的客船卻異常安靜,安靜到好似只有他們兩人。

江雍的臉上時常有著溫和得體的笑意,現在也不例外。

他把手中的書合攏,放在床頭的小櫃旁,起身時對她招了招手,說道:「廚房還在備菜,晚會兒用飯,伶伶要先喝點什么嗎?」

玉伶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那箏與琵琶間的小圓桌,那里有一瓶藏於冰桶里的東國洋酒,瓶身玫粉,是派樂門不會出現的討好女人的酒種。

搖了搖頭,她仍沒有朝江雍走去,只是輕輕帶上了門。

江雍並沒有勉強玉伶,轉而說道:「伶伶想好要些什么了嗎?」

「雍爺,玉伶能不能現在就把那份名單默給您?」玉伶咬牙靠著門扉,背在身後的手擰在了一起,躊躇半晌,又繼續道,「玉伶想……想離開錦錫。」

「那正好,北寧的薛林女校現下秋季開學,在招學生,文理外語都教都學,伶伶去嗎說起來,那是夜蝶曾念過書的地方,教過她的老師都記得她,但凡伶伶說你姓甄,識得甄詩紈,講師們都會顧你幾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