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雲梢,浸寒涼,應是脈脈秋思之時。
何故夢里聲靜月分明。
並未開燈的卧室里只有折­射­進來的微光與團雲散去之後的月影。
謝沛熟睡醒來後,見到的是背向他的玉伶。
她睡覺一向安靜,如果不靠得足夠近,會聽不見她的呼吸聲。
現在她正緊緊裹著一層他蓋過的薄毯子,什么都掩得嚴嚴實實,快要縮成一小團。
謝沛用左手手肘半撐起身體,想看她的側顏,然後挑了一簇玉伶的頭發拿在手里把玩。
用她的發梢去觸她那時不時顫動的長長睫毛,可能在做夢。
她的發絲如水潤柔,她的肌膚如絹膩滑。
一切如舊。
天­色­已晚,碼頭邊偶有貨輪和客船的班次,依稀間斷的吵嚷聲,燈塔恆然照到大亮。
她也還是那個在樓道里差點撞上他的那個小姑娘,明明看到他就怕到想拔腿跑路,卻硬生生地要佯裝幾門花樣來哄他,叫他多看了她幾眼,便記住了。
午後窗邊的她,陽光下的她,風中散發的她,好像一只下一秒就會振翅飛去天際的美麗的鳥。
他抓不住。
會抓不住么?
那為什么當時要去抱住她呢可是,她現在就在這里。
玉伶睡覺一向淺眠,謝沛在撥弄她的頭發時就醒了,只是並未睜眼。
驚醒把她正在做的夢被掐斷,什么都想不起來,心卻慌慌的,不知是不是夢到了大姐不在的某個夜晚,還是夢到了陳一乘惱她時板著臉的模樣。
甚至這是不是夢中夢,她從午後就在做夢。
見到不應該是對她仁慈心軟的謝沛。
肩頭陡然觸涼,但又驟然生熱,叫玉伶無法去思考旁的事情。
謝沛將她蓋著的毯子摘開些許,溫暖的掌心撫過,把她裙子的肩帶拉了下來。
然後於她的脖頸間留下輕柔一吻。
他的­唇­落吻的那一刻短到讓還未完全清醒的玉伶有種迷蒙的錯覺。
被謝沛吻過的右肩似是留有他的溫柔與溫度,被珍視的幻覺叫她的身體變得敏感,懷念著曾被他給予過的每一次快感與極樂。
輕輕顫動了一下,她的身體出乎意料地想要給謝沛回應。
即使她已經努力屏住了呼吸,力求一動不動。
該說什么?
問他那晚為什么要去派樂門嗎?
若是去了呢?然後呢殺了他?
似乎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會在她面前毫無防備地熟睡,乃至根本無需將他灌醉。
不知何故,玉伶按捺下了出門時那強烈到想要質問一切的心情,她寧願閉眼裝睡,也不想同謝沛說話。
或許只是在貪圖他的柔情。
知曉謝沛不會對旁人如此,他待她就是特殊的,就是不一樣的。
許久不見他,甚至……
她還想讓他再抱一抱她。
這種寂寞的念頭可能是她已經有了些許感覺的身體在欺騙她。
謝沛人很高,力魄型壯,應不是江南人氏。
床上的作風也是一貫的粗魯與野蠻,葷話連篇。
可是……
很舒服。
就像現在。
謝沛那粗糙的指尖撫過她的身體,會留下不容忽視的觸感,於薄薄的絨毯之下游走之時,耳邊盡是輕輕的曖昧窸窣聲。
他抱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