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易沒應聲,就這么沉默地看著門外的男人。
周涼還穿著白天那一身灰撲撲的舊夾克,黑褲子磨得泛光,運動鞋不知道是哪里的山寨貨,顏­色­造型都透露出著廉價的味道。
應該是冒雪走過來,又在門外猶豫了很久,鞋子邊緣的雪已經化了許多,在門外走廊地面上留下泥濘的腳印。
「你不是說你不在家……」
他臉上難掩欣喜,用力抿著嘴角,斂內心的悸動。
「那你還敲門?」
顧易冷冰冰的一句,將他臉上的笑意凍住了。
周涼低下頭吞咽了一下喉嚨,手伸進口袋里,拿出那叄張被他攥的有些皺的百元鈔票。
「下午太忙了,晚上才發現……」
他發現少了叄張十塊後,就確定這叄百是顧易跟他換的。
「你——」
不小心或者開玩笑,都不是足夠好的借口。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這背後究竟是好心還是嫌棄,他不願多想。
「你拿回去吧。」
周涼低著頭伸著手,也不敢冒進亂碰,就這么微微抬著胳膊。
他沒戴帽子也沒打傘,頭發和眉毛都濕淋淋的,像被雨淋得無處可去的流浪狗。
顧易抱著懷,遲遲沒有接。
周涼的固執她領教過,此刻算不上多驚訝,只是有點生氣。
她不信他不懂這叄百塊就在跟他兩清,讓他別再痴心妄想。
可是他固執地不肯兩清。應該說,他不想跟唐寧兩清。
「你怎么過來的?」
「我住的地方離這邊挺近的。」
顧易聽懂了,走過來的。深夜,大雪,只是為了唐寧。
「我吃飯你吃辣椒,我怎么對你的,你感覺不到?」
既然他不識好歹,自欺欺人,那她就把話都說明白。
周涼吞咽了一下喉嚨,固執地重復:「我就是來還錢的。」
不知哪里忽然來了底氣,他抬起頭伸直了胳膊,將錢遞到顧易面前,仿佛她不接他就會這么一直舉下去。
他越是如此,顧易越是生氣,出口的話也越來越刺耳。
「你覺得我會要這點錢,會看得上你?」
周涼飛快地反駁道:「我沒想。」
「沒想什么?」顧易玩味地追問。
她看到周涼顫抖著嘴­唇­,仿佛比上午被那群學生欺辱時更加委屈。
他難堪地低下頭,用力將手中的錢攥成一團,壓制著胸中奔涌的情緒。
「我又沒想讓你怎樣……」周涼的聲音越說越小,「我明明什么都沒說。」
他沒有表達過一句好感,也從不曾奢求與她產生更多的交集,只是她讓他請吃飯他便請了,僅此而已。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