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下午還有考試,顧易沒選太油太辣,就近找了個黃燜­鸡­米飯。
吳璋給她的預算充裕,足夠吃炒菜,但是周涼看不到,菜多了反而是個麻煩。
「中午時間短,簡單吃點吧。」
「好。」
就算顧易不解釋,周涼也不會介意,他從不覺得顧易敷衍他。
應該說,顧易是他失明之後,遇到的人中最尊重他的一個。
兩人挑了個靠邊的角落,即便如此,還是有人頻頻側目,議論周涼是不是個瞎子。
顧易也是認識周涼後才覺察覺到,無論是大街上還是飯店里,她很少見到失明的殘疾人。
一開始還以為是盲人不多,後來一查發現國內有六七百萬視障人士,只是他們幾乎都不出門,所以平時才看不到。
城市尚且如此,而周涼這種出身小地方的更是艱難。他能走出家門到異地他鄉,不知遇到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可是周涼從不說自己的事,會讓人錯覺他其實是個正常人,只是生活窮了些­性­格鈍了些。
顧易想清楚這一點,就很難不尊重他。周涼是比她更通透,更有勇氣的人。
可她不知道,這個她眼中通透勇敢的人,糾結了一上午的問題竟然是——
「顧老師,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嗎?」
菜還沒上,周涼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口。
雖然他記得顧易上次在課上為他趕走了吳聿恆,但也許正是因為關系親密,她才能對他這么肆無忌憚。
而今天兩人時不時的交談、玩笑,都佐證了他的猜測,他們就是關系很好。
最重要的是,吳聿恆對他有敵意。那種男人爭奪異­性­時才會有的敵意。
「誰?」
顧易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意識到他說的是吳聿恆。
她先笑了一陣,覺得太荒唐,但想到周涼看不到他倆相處的狀態,也可以理解。
「他是我學生,才十九歲。」
顧易用了最常見的排除法,年紀差太多。
說完才想起來,周涼也才十九歲,於是又補了一句。
「你們在我眼里都是弟弟。」
顧易否認的時候,周涼總算松了一口氣,但聽到後面又開心不起來了。
「顧老師年紀很大嗎?」
正在喝水的顧易不禁嗆了一下。
她美術學的晚,又被家里耽誤,浪了很多時間,到如今已經快二十五了。有時候不太願意跟人談及自己的具體年紀,怕被質疑她智力有問題。
「我比唐寧大叄歲。」
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就沒跟唐寧說過,唐寧一直以為她只比自己大幾個月。
這算是個折中的答案,至少讓周涼認為自己睡的是個小姐姐,而不是小阿姨。
沒想到周涼的眉頭擰得更緊了:「那顧老師是結婚了嗎?」
顧易這才反應過來,她這個年紀在鄉下恐怕都是孩子媽了。
「沒有,我單身。」她想了想又多解釋了一句,「外地來華城這邊工作的人其實都挺晚婚晚育的。」
周涼抿起嘴角,掩飾著跌宕起伏的情緒,好在這個時候菜上了,他有了可以笑的理由。
見周涼這么開心,顧易誤以為他餓壞了,也不再多聊。
「吃飯吧。」
她習慣­性­地將筷子放到周涼手里,然後握著他的手用筷子尖碰了碰砂鍋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