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苦盡甘來『』(1 / 2)

顧易去取車,安德烈緊跟在她後面。

「要不還是坐我的車吧。」

他有些擔心顧易的狀態,雖然她看起來極為鎮定,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

顧易笑了笑:「我可不像簡行舟有錢燒得慌,找一次代駕可不便宜。」

安德烈說服不了她,見顧易上車,他便從另一側坐進了副駕駛。

「那你載我回去吧。」

顧易無所謂,提醒他系好安全帶,就發動車子向求索開去。

安德烈第一次見識顧易的車技,沒幾分鍾就被她嚇出了一頭冷汗。這位猛沖猛剎毫不猶豫,一路開的像過山車。

「你沒事吧?」他擔心顧易,也擔心自己。

顧易平時開車就這樣,完全沒意識到有什么問題。

「嗯?」

「你不用擔心,簡行舟應該只是單純欣賞那些畫。」

當然更重要的是,明知是仿畫還自願購買,對於作偽者來說不構成詐騙。

安德烈沒有明說,但他相信,顧易已經知道他猜到了。

顧易的臉­色­冷了下去,故作輕松地嗤笑道:「有錢的冤大頭,竟然藏那種沒價值的東西。」

她總共才畫過五幅吳璋的畫,簡行舟一個人就了四幅。如果里面參雜了其他人的仿作也就算了,竟然只有她一個人的。

當年她年少心高,總想著自己被人看到。可經濟現實卻逼迫著她,不得不把時間消磨在作偽當中。

她沒辦法像唐寧那樣能畫出被承認的作品,只能在暗無天日的角落里,悄悄留下自己的痕跡。

深埋於人物肖像眼中的「y」字,就是她給過去自己立下的墓志銘。顏料一層層覆蓋下,她懼怕被人發現,又期待被人看到。

最終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畫一幅幅地被安穩賣了出去。顧易曾以為,永遠不會有人發現。

「神經病,真的有錢沒地方花。」

安德烈看著顧易碎碎念,知道她並不像表面那樣不在乎。

其實換位想想,如果有一個人如此巧合的藏了他所有未署名的攝影作品,他大概會把這個人奉為知己。

只是顧易太現實了,她無法接受這種荒唐的浪漫。

「所謂藏的價值,其實是藏的那個人來評定的。況且那些畫是真的畫的很好。大概叄年前,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完全沒有發現它是假的。原本想買下來自己藏,但簡行舟執意跟我搶,我便讓給他了。畢竟吳璋的作品售賣渠道很多,不值得為這一幅跟他爭。」

安德烈說著笑了一下,真是奇妙的緣分。過去搶她的畫,如今搶她的人。

「我想他那個時候應該就發現是假的了。之所以跟我搶,可能是因為這是他唯一一次在專業的事上贏過我。簡行舟東施效顰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幫』他將我騙得團團轉。」

所以他能夠理解簡行舟對顧易的執著,這些年不惜代價一直尋找她的畫,以吳璋原作的高價購入。

畢竟簡行舟本來就是一個拙劣的模仿者——他看上誰的畫,研究誰的作品,簡行舟就緊隨其後買下藏。

只有在審美品味這件事上,簡行舟才會低叄下四地來「求」他,時不時裝作佳作分享,讓他來幫自己判斷哪些作品更值得藏。

小心翼翼地跟在他pi股後面,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笨拙又自卑地模仿他。

安德烈不得不承認,他­阴­暗的內心極其享受這種時刻。

視他如螻蟻一般,踩在腳下,嘲笑他的庸俗的品味低級的審美,以此償代他在愛情中受的挫折。

所以這么多年來,他都沒有拒絕簡行舟的「咨詢」,一直幫他做著判斷,仿佛真正的摯友。

安德烈很清楚,也恰恰是因為他在這件事上獲得了優越感,讓簡行舟抬不起頭來,他才一而再再而叄的執迷於與他搶女人,在其他戰場撿回自己的自尊心。

永無止境的惡循環,讓他們一直困在幼稚的軀殼里無法成長。

他看向身旁被自己強行帶入循環的女孩:「顧易,你喜歡過簡行舟嗎?」

「沒有。」顧易煩躁地說道,「你還要讓我說幾遍。」

「那以後也不要喜歡他可以嗎?」

安德烈想要打止,想要走出來,想要顧易救救他。

顧易從後視鏡里瞥了他一眼,後者也正認真注視著她。莫名的,她好像聽到了他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