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冥冥之中(1 / 2)

第一個著急的人自不必說,一定是安德烈。

顧易一直拖到「鏡像」宣傳時才將旗袍女的仿畫放出來,就是為了惹惱吳璋針對這場畫展。

畢竟她一直以來的目標都是刺激安德烈與盧綺對立。如今她親手布置好了戰場,就等著安德烈為她沖鋒陷陣了。

第二個急的當然是盧綺。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合作,她還沒能嘗到一點甜頭,卻面臨著資方追責的壓力。

原本的計劃是殺­鸡­儆猴,直接問責到顧易頭上,導致「鏡像」虧損,讓安德烈失信於資方。不想這個「罪魁禍首」卻請假了,將爛攤子留給了他們處理。

而安德烈這次也意外的沒有沉默,反將一切問題歸咎到她頭上。故意曲解吳璋的意圖,說他是因為兒子沒拿到盧綺承諾的最優資源,所以才拿仿畫開刀以儆效尤。將公關壓力都施加給了盧綺,讓她在開展之前說服吳璋撤回對求索的名譽誹謗。

這意味著,安德烈只給了盧綺兩條路,一條是跟吳璋「毀約」,徹底放棄他那邊的美協資源,一條是承認自己串通合謀「外部勢力」攻擊求索,引咎辭職。

第叄個著急的人是鄭楠林。

在鄭楠林主動聯系她之前,顧易也未曾想到他與這件事有牽連。後來才知道,吳璋之所以要帶上簡行舟,其實是為了除掉鄭楠林這個競爭對手。

除了吳璋之外,鄭楠林是美協下屆主席的最熱門人選。鄭楠林主攻的是國畫,比吳璋的現代油畫在國際市場上地位更高,美協內部的認可度也更高,只是相較與鍾會長的關系來說不如吳璋親密。

兩人競爭力不分伯仲,問題就出在簡行舟之前買過的那幅雄鷹圖上。

現在簡家就是一塊爛­肉­,凡是之前嘗過一口的人都不了一身腥,鄭楠林也不例外。雖然藝術品交易之後與作者無關,但那幅畫出價太高了,他必然也會被調查。

鄭楠林本身當然沒什么問題,但防不住吳璋暗地里讓他「有問題」。如今為簡家的事添柴加火,明顯就是想把火燒到他身上。所以他才主動聯系了同病相憐的顧易。

他明里暗里引導顧易,稱她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只要勇敢「說出真相」,他願意幫助她伸張正義,讓吳璋向她道歉。

顧易猜測鄭楠林手上估計沒有吳璋的把柄,是想聯合她偽造一個絕地反擊,畢竟輿論戰的輸贏與真相無關。

她稱自己要思考一下再回復他,實際上並沒有考慮合作,畢竟她最反感別人將她當刀使。所以她一點兒也不著急,鄭楠林總會想到更多的辦法去搞吳璋。

至於第四個著急的人——顧易也不確定,她不知道至今沒有聯系她的吳聿恆,還會不會擔心她這個「壞人」。

在網上甚囂塵上時,華城毫不吝嗇地下了一場大雨,將盛夏的燥熱都壓了下去。顧易更是心安理得的宅在小海螺,兩耳不聞窗外事,任由那些人殺得腥風血雨。

鏖戰到第二天時,吳聿恆出現在她門口。雨還在下,他沒有打傘,整個人裹著濕透的衣服不住發抖。

顧易打開門,他什么也沒說,把手里一層層包裹的畫給她。這畫尺寸很大,雨天叫不到車,他全憑一輛電動車人­肉­運過來的。

吳聿恆將畫搬進玄關,轉頭就要走,被顧易叫住:「找我只是為了送畫嗎?」

他低著頭,嘴­唇­開合,半晌只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雖然他的手機被他爸沒了,但從他爸忽然不讓他給顧易送畫的那刻起,吳聿恆就意識到要出事了。

或者說顧易早已無數次給他敲響警鍾,只是他選擇視而不見,直到如今戰火爆發。

明知道此時送畫已經於事無補,明知道這是他至今畫的最爛的一幅,可他還是執意來了。

他不想就這么完了,不想真被顧易這么放棄。

吳聿恆滿臉是冰冷的雨水,五官卻在劇烈的心跳中灼灼燃燒。

燒的他兩耳轟鳴,呼吸困難,直到被顧易輕輕拉了一把,才從昏聵的邊緣喘過了一口氣。

「進來洗個熱水澡,擦­干­了再回去吧。」

吳聿恆昏頭昏腦地被推進浴室,顧易讓他把衣服脫下來,她拿去洗凈烘­干­,從始至終沒有問一句關於他爸的事。

等他洗好換上­干­凈的衣服出來,意識清醒了很多。

顧易在門口打電話,指間夾了一根煙,抽了一半,顯然已經打了很久。

雨聲太吵了,吳聿恆站在她身後不遠,聽不真切,斷斷續續的,隱約能從關鍵詞判斷出是在問她和吳璋的事情。

電話那邊是周涼。顧易怕吳璋的事情牽扯到他,所以這幾天刻意沒回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