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未婚夫(2 / 2)

本以為,

這個時間了院子里不會有人了,華越澤還想著是不是打擾了他們了呢。一進門,看到的是­阴­深深的靈棚,滿目的黑白­色­。

一個瘦小的背影,讓他的血都有些凝固。跪在靈棚中,一身孝服,帶著冰粒的夜風,吹動著靈棚的圍檔。她的衣孝服也隨風狂刮。靈前的燭光四下晃動。

林小宇跪在了棺槨邊上,一張一張地燒著紙。火光把她臉上的淚,照得更亮了。是啊,從早上姥姥走了,到現在她是點水未進,可淚卻不停地流著。如水的她,現在也變得快­干­涸了。

這種場景,對於華越澤來說,只有在電視劇里見過的,這會兒就活生生在地他的眼前了。「小宇。」輕輕地從只喉間發出。他要把她擁在懷里,要她靠一靠,歇一歇。

「越澤。」林小宇,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呢,他人在香港怎么可能?恍惚中到是真的看到了他。

「越澤。」林小宇撲到了他的懷抱里,痛苦不已。本來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他說,可是這會兒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終是感到了有些許的溫暖的。

林小宇的家鄉,還保留著,中國北方傳統的葬禮傳統,故去人的棺槨要在家里停上三天,才能出殯。這三天,不能沒有子女守靈,一路上要不停地給老人撒下過去錢。

天冷,大姨的身體不好,也沒有女兒,林小宇就一直守在靈棚里,她想再多陪陪姥姥,也算是替媽媽盡盡孝。

想想自己這些年來也後悔的,再出事的那幾年,自己是不願回來,一面是為了打工,養活自己,一面也不怕看到這里,所有的傷心都會回來,自己真的就沒有了面對現實的勇氣了。

後來,日子好點了,張濤是城市孩子並不喜歡這里,由其是他的媽媽更不願意兒子來,林小宇也不願他做自己不願做的事兒。就連結婚,也只是領了證就去旅游了,自己娘家也沒什么人,林小宇也不想自找傷心。

跟張濤在一起這么多年,回家的次數也不超過十回,每次回來也是看看就走的,這些年了連父母的墳前他都沒有去過。其實林小宇還是很在意的。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父母不在了,這里除了姥姥,也沒有誰更關心自己的生活了。所以到現在為止,林小宇是不是結婚了,也沒多少人知道。

這一天林小宇就在這里,在心里跟姥姥聊著天,把這些年的苦樂全都說給她聽。也告訴老人家了,自己是真的愛上了華越澤,未來的路上也許還會有很多的傷痛。可是她決定了就不會後悔了。姥姥走了,以後自己也就再無牽掛了,就為自己的心而活吧。

是天意吧,這個時候,這個人還真的出現在了眼前。不顧一切地靠在了他的懷里,聽著他的心跳,這個世界上還有一處溫暖吧。

「越澤回來了。」舅舅出來了。這樣的夜晚,家人是不能睡的,只是他們年歲也大了,在外面是熬不住。時不時的會出來看看,他們勸小宇進去,可是她不肯,她非要在這兒多陪陪姥姥。

舅舅這一聲,家人出來了好多。林小宇才有些不舍地從他的懷里站了起來。由老人帶著靈前行禮,大家雖然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可也知道他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華越澤從來沒參加過這陣勢,就按著老人說的做了。他來了,還是要進屋子的,帶孝的老人家問,怎么帶。

「他是我的未婚夫。」林小宇在一邊說,聲音很小。華越澤聽了,所有的疲憊全沒了。

家人按女婿的禮儀給他披麻戴孝。一身重孝,只是他的肩帶是黑­色­的。頭上帶著包布。林小宇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昔日里,西裝革履的,今日就好像是戲台上的人物。轉身就是一種蒼涼的味道。

外面的風更大了,黑夜快過去了,可卻冷得很,靈棚里的炭火是唯一的暖處。家里的人陸續的起了,­鸡­叫之前,做子女的要大哭為老人解脫。

眾人的哭泣中,林小宇是無聲的,可是她的淚卻是最多的。華越澤到了就一直在她的身邊了。她哭的時候他就會扶著她,原來女人哭泣也是一件很力氣的活兒。

「越澤,你知道嗎?小時候,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時間,黎明前的黑暗。可是至從那場意外之後,我就開始喜歡了,因為天亮了,等著我的就是絕別了。」林小宇太累了,就想著跟他說說話了。

這會兒有懂禮儀的人,來做一些類似超渡的程序。林小宇就跟華越澤到車里休息了一會兒。這個時候他的到來,對自己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小宇,一切都會過去的,以後你要開心的活,姥姥就在天上看著你呢。想來她老人家最不放心的也許就是你了。」他把林小宇擁在了懷里,她的樣子已經很憔悴了,最好是能讓她睡上一小會兒。

外面的雨是停了,可是天上還是沒有星星。很黑,車子是起動著的,車里一會兒就很溫暖了,林小宇靠在他的身上,講著自己小時候的故事,聲音越來越小,終於是睡著了。

車外的人忙來忙去的。其實在華越澤心中這些都是一文不值的,死去的人不會再回來了,這些都是做給活人看的。可是只要林小宇需要自己,自己就會全心地在這兒。外面的那些事,有文遠在,就一定是錯不了的,自己只要陪在林小宇的身邊就好。她真的是累極了,在自己的懷里睡得很實。

外面哀樂響起,林小宇這才醒來。「我怎么睡了。」揉著眼睛。

「下車看看吧。」剛才已經有人過來招乎他們吃些東西了。

看著大鍋里的東西,華越澤也真是吃不下了。可這是農村,想買早點也不那么容易,還好有文遠在,一切都不那么難了。

「華總,林總。車上有吃的。過去吃點吧。」

「越澤,我真的不想吃。」

「小宇,聽話,這個時候,你是不能倒下的。為了姥姥能安心地走,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華越澤的勸說下,林小宇還是吃些了,現在的心情是真的吃不下。

外面的天大亮了,來吊孝的人是越來越多了。林小宇和華越澤就一直在靈棚里,林小宇對外面的也不在乎,她只想這樣靜靜地守在姥姥的身邊。

文遠就是能­干­,不動聲­色­地了解了很多事,所有當女婿做的事,他都了解了。也都安排妥了,有需要行禮的他就會把華總請過來,老鄉的親人都看在了眼里,他們也明白了華越澤不是一般的人了。這種事兒都有助理的。

上午十點多了,家里就陸續地出現了些生面孔,一看就是遠道而來,送上了超大的鮮花,靈前行禮後,到華越澤那說了幾句後離去,一看就是沖著華越澤來的。這些人的到來,到更是讓家里人對華越澤感到敬畏了。這些天,看著他對林小宇的點點滴滴,真正關心她的人,也覺得欣慰了。

可是林小宇感到不安了,「越澤,不要這樣,我只要你在就一切都好了。真的。別讓——」林小宇沒有再往下說。華越澤哪里會不明白呢。文遠能安排來的,自然也是些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的人。

時間過得很快,傍晚了,真正的送葬儀式開始了,華越澤不在乎這是什么地方,周圍都有什么人,做了一切女婿該做的。靈前叩拜,送燈,送酒的。

當晚上哀樂團所有的開銷都是文遠結

了。家里人都說林小宇有出息,讓姥姥走得這么風光,只是可惜啊,她的父母沒有看到。

這一晚是姥姥在家的了後一個晚上了。明早,就要出殯了,就真的歸了塵土了。要想再見就真的是要在夢中了。林小宇終於放聲的哭出來了,她把這些年所有的委屈,不易全哭出來了。華越澤看著她哭得都發抖了,也沒有去勸阻,他知道能這樣哭泣一回的機會,也是不多的。

天剛亮靈車緩緩地駛出了村子,在哀樂的一陣吹打之後,在哭聲連片的時候,長長的白­色­隊伍都上了車子。今天的車隊好長好長,都是名車。因為是文遠跟小宇舅舅溝通後安排的。

這里是生命的盡頭,一進門就能感到魂飛湮滅的氣息。林小宇覺得自己都要走不動了,全靠華越澤在提著自己。

姥姥安詳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了一樣,親人們低泣著瞻仰著老人家遺容,林小宇沒有哭,而且眼都不願眨一下,貪戀著最後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