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1 / 2)

溫妤的吃相很斯文,每一口都吃得­干­­干­凈凈,看得出也只是來吃飯的。在吃完前菜後,霍封還沒動手吃一口,他說是來吃東西,也只是隨便找的借口,畢竟下不來台。

可溫妤不管那么多,吃了這頓飯,她就能舒舒服服地告別了。至於嫁給霍封?當然是不可能的。她果然沒再說話,這讓霍封的興趣少了些,等提出要送她回去。

溫妤卻搖搖頭,自己打車走了。

她掏出鏡子,搓紅了眼睛跟鼻子,抓了抓頭發,在確定自己看上去狼狽凄慘後,撥通了李東玉的電話

李東玉半夜被吵醒了。

當他去接溫妤的時候,看見她站在花圃邊上,披頭散發,似乎是哭過,那副樣子……讓他想起溫妤小時候,通常溫妤覺得委屈了她就會這樣哭,不過長大以後的溫妤很少哭了。

進了門,溫妤忽然噗通一聲給他跪下來,抓著他的褲腳,哭得更厲害了。這讓李東玉有點無措,他發現自己怎么也甩不開溫妤的手。

「怎么了?」李東玉問。

溫妤一個勁哭,抽抽噎噎,卻不回答他的問題。

「是不是跟霍封鬧掰了?」他覺得多半是這個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封說了什么,不然溫妤不至於是這個樣子。

「霍封他不跟我結婚了,小舅舅……他好可怕,他差點動手打我。」溫妤抓著李東玉的褲腿,一把眼淚一把眼淚地傾訴,「他問是不是我哥讓我來的……他說我們都是塗他們霍家的錢,說我是丑八怪!」

李東玉的關注點當然沒在這上邊,但他聽進去一部分,不由皺起眉,「他是這么想的?」

溫妤還是哭,李東玉不喜歡她現在這幅軟弱樣子。

「你哭什么哭?」李東玉這么一訓斥,她果然止住了眼淚,仰頭看著他,溫妤問:「舅舅,那我該怎么辦啊,霍封不要我……」

「那我問問他。」李東玉覺得他未太沒有風度,明明霍會長是那么文雅的一個人,結果他的兒子卻著實扶不上牆。說著他就想掏出手機。

但溫妤反應更快,她抓起水果刀,往自己手上割。

這下李東玉可沒有心思打電話了,「你做什么?!」

溫妤沒有真下手,看著用力,也只是割破一點­肉­,沒傷到筋,為了把戲演得更真,她還往桌角撞。這次特地讓李東玉反應過來了,李東玉一把扯開她。

「我不想活了舅舅……我太沒用,連別人也說我是廢物。」溫妤手里的水果刀被李東玉一把奪走,李東玉的臉­色­更冷了,「你瘋了?」

溫妤沒管手上的血,團成一團哭著,仿佛她小時候那樣。李東玉深吸一口氣,知道現在不能逼著溫妤,像她現在這種不正常的狀況,少不得要出事情,只能安撫她。

「他說什么你信什么嗎?你又不是只能嫁給他,這個事情就算不成,我也不怪你了。」但溫妤確實不好嫁出去,高不成低不就的,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李東玉抓住了她的胳膊,這下子她再也沒法傷害自己,李東玉說:「去醫院!現在去醫院。」

他生拉硬拽著溫妤在醫院做了包扎。溫妤清楚,就算李東玉再不想管她,也不可能看她死在家里??她的胳膊被紗布裹住,看上去可憐極了。

為了防止溫妤又做什么極端事情,李東玉只能把她留在家里監視。明明去的時候好端端的,怎么一回來就這樣了呢?他覺得一定是霍封做了什么事情。

就算他不喜歡溫妤,但這次,還真不能怪她。

溫妤靠在床上,手上裹著紗布,而李東玉坐在一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一幕。「霍家那邊,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先算了。不過暫時找不到更好的。」李東玉沉默一會,「我可以給你補償一點……」

溫妤看上去心不在焉。

李東玉受不了她這副可憐樣子,或者說不喜歡她發瘋,她待在家里也是很麻煩的,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情,說不定以後還要鬧。李東玉說:「我以前呢,也沒給過你什么,這樣吧,我給你添點錢,也算是以後的嫁妝。」

溫妤眼珠子還是沒轉,宛如個死人。李東玉給她轉了些錢,這一次算得上大方,兩百萬,雖然這只是溫錦笙一輛車的錢,但這的確是花在她身上最多的一次。

這也正是溫妤的目的,她可不稀罕什么結婚,還不如一些現金。結婚對象是霍封那樣的爛人,那她一輩子都完了……溫妤才不要重蹈覆轍。

一直到早上,溫妤才離開。

一直到第叄天,李東玉打通了霍封的電話,才意識到……他或許被溫妤騙了。霍封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那天晚上,溫妤明明撒了謊。

她徹底失蹤了,還騙走了一筆錢。溫妤回家一趟拾好了行李,拖著行李箱,查看自己買好的車票,她現在還有時間,在李東玉發覺之前離開這里。這是她第一次騙過李東玉。

李東玉說過,如果這次沒有辦法結婚,他會給她一些補償。

她拖著行李走下樓,和來人打了個照面。徐碣看見她這幅打扮,也能猜出來,「你要搬走了?」

他沒忍住,問了一句。

他覺得溫妤可能是回到她那個家里,也指不定這是來體驗生活的,那天溫妤坐上李東玉的車,他就看見,車里那個男人打量他的目光就像在看臭蟲。那種高高在上的、從骨子里散發的鄙夷跟冷漠。

這跟溫妤是截然不同的,溫妤毫無攻擊­性­,看上去普通平凡,可事實上,溫妤跟他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徐碣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的滋味。

甚至對上溫妤的目光,有種恨不得倉皇逃走的沖動。腳下生了根,他一動沒動,喉嚨也塞著火炭。

溫妤點點頭,目光冷淡。

她注意到了徐碣的目光,那多不甘心,溫妤有點喜歡這種目光,因為這是有用的。她還需要這樣的人,不,應該說是狗,那種只要給了骨頭,就會奔跑的狗。

假如最後不給他骨頭了,他也依然會保持慣­性­奔跑。

她還得有實力,比如夢里那個藍眼睛男人,也許一根指頭就能壓死現在的她。溫妤拖著行李,臉上的笑容禮貌:「這不是徐醫生嗎?今天要忙著工作嗎?」

徐碣的心思還在她的行李上。

溫妤說:「我有些事情要拜托徐醫生了,我暫時要離開半年,房租我已經付好了……要是不忙的話,可以找人幫我打掃一下,錢我以後會付給你的。」

「不麻煩。」徐碣問她,「你這是要回去?」

溫妤卻笑眯眯的:「是個秘密。」

然後,他也沒見過溫妤了。溫妤似乎人間蒸發掉了,那個刻薄臉的男人似乎來找過溫妤,可徐碣也不知道溫妤去哪里了,只能看見那個男人面­色­冰冷地離開了。

他也沒告訴那個男人,溫妤只是要離開半年……畢竟他不喜歡他那種傲慢的眼神。不過溫妤到時候回不回來,誰知道呢?

沒人知道溫妤去哪里了。

又或者,少她一個也不少。

日子還是照常過著。接下來沒有溫妤的任何消息,一切都似乎只是假象,仿佛她根本不存在,除了有溫妤的房間作為她存在的證據。蘋果臉小姑娘跟徐碣表白了,徐碣拒絕了,他感到有些迷茫。